第二三七章 漠北出事了

大石头的那人轻叹了一声，说道：“事情没有进行到目前这一步，你自己又敢打包票诸事必将顺利吗？”

“阿史那随行的那一位祭司，多半想不到他收买的这个亲军其实已经是一个双面密探了。毕竟祭司也需要在阿史那亲军当中有人与他里应外合，才好安排行刺事宜。”

“啊！你说的是秦日升。”阿史那包点点头，说道：“我准备安排人手把他送回南商镇去，跟着船队南下，与家人团聚。结果.......”

“老田告诉我说，老秦的家人已经全都不在了。这种事情，我还不知道应该怎么跟他开口说......”

那人沉默片刻，说道：“待会儿我去跟老秦说吧！漠北，尤其是北商路的事情暂时还离不开你的统筹。这个白脸就由我来唱吧！”

“啊，对了！那一支桃箭的障眼法，你跟别人说，就说是我跟你合演的一个戏法。”

“毕竟念力、《匠师》功法的塑形，都不应该出现在一位先天武者身上。”

阿史那包同样沉默了片刻，这才问道：“为什么？阴阳师的存在，对于总司也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吧？”

那人抬头看了看上方的星空，呵呵一笑，说道：“你可以去问一问赵康、铁昆山，问一问当年大江社为什么会在没有万全准备之下就尝试登顶剑冢山。”

阿史那包半信半疑的转头看了过来，问道：“他们是受总司之命，护送......”

后面的半句，阿史那包还是没有说出来。

那人颔首道：“是的！总司同样希望......或者说总司更加希望，摄提祖师在剑冢山的传承，能由摄提师们发掘出来，并带回总司。”

“目前为止，没有一支人马能够成功登顶剑冢山。像大江社这样的结社，或许还有人可以幸存下来。但是，那种人，无一例外，全都留在了剑冢山。”

阿史那包苦笑一声，咕哝道：“你当初跟我说什么，巡察使是阴阳师试炼的人选。现在看来，一旦通过试炼，就得要登上剑冢山了。”

“瑾瑜，你是从什么时候觉察这一点的？”

那人轻笑一声，说道：“包丁，你自己难道不知道一个郡司扈从，却戴着一件殒兵是多么不合理的事情吗？”

“不过，阁老们目前只是认为你是运气好，得到了摄提祖师的其中一件传承。他们还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

“虽然我也希望你可以找到摄提祖师传说当中的传承宝藏，但是我并不希望你也留在剑冢山之上。”

阿史那包转头过来看了那人一眼，自嘲一笑，说道：“这么说来，其实我并不是你那青梅竹马的儿时的玩伴了？”

“你屡次接近我，只是受命于总司，为总司的阁老们提供一些监控的观点、结论。”

那人没有否认，只是小小的纠正了一句：“是‘观察’，不是‘监控’。你是摄提师，现在更是巡察使，不是总司的敌人。”

“你这几年，尤其是近半年，为郡司，为总司，为我翰国做出了极为卓越的贡献！这是谁也无法改变，更无法抹去的事实。”

阿史那包重新将目光投向几乎是漆黑一片的湖面，说道：“那得要看跟什么相比。如果跟摄提祖师的传承宝藏相比，或许我的那些贡献却又算不得上什么了。”

那人从大石头上站了起来，丝毫不顾忌形象的拍了拍自己的屁股，说道：“你急个什么？总司那么多人，就算你想登顶剑冢山，还轮不到你呢！”

那人说完，直接从石头上跳了下地。

几个围着头巾的“蛮族”迎了上去，非常默契的跟在那人的四周，将那人护卫在中间。

此时的庆典已经接近尾声了，那些领了圣山王族手印和塞里木头人印章的塞里木人，三五成群的往回走。

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意，就连脚步也轻快了好几分，甚至已经在讨论将在自己家的土地上要种一些什么东西，到时又能有什么样的收成了。

没过多久，另一个围着头巾的“蛮族”走到了大石头边上，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来，低声说了一句：“拉我上去！”

阿史那包站起身来，探身，架着那人的双臂，直接将那人放到了大石头上。

那人一双会说话的大眼剜了阿史那包一眼，嗔道：“你这是疯了吧？那么多人看着呢！”

阿史那包一屁股坐了下去，无所谓的说道：“他们绝大多数人既不认识你，也不认识我。我怕什么？”

看着阿史那包一副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样子，那人啐了一口，这才小心翼翼的在阿史那包的身边坐了下来。

阿史那包非常霸气的说了一句：“坐过来一点！我又不会吃了你。”

然后他不等那人忸忸怩怩的做出进一步举动，便直接把他自己的屁股挪了过去。

“坐楼船一路北上，没有晕船吧？”

“没有。”

“有没有晒黑啊？让我看看。”

“一边去！”

“这里难得洗一次澡，你可能还不习惯吧？我帐蓬里有浴桶。”

“滚！”

月色之下，大石头边上，上面两个人的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贴到了一起去了，看上去倒是像一个“人”字。

.......

山顶覆盖着皑皑白雪，山腰处云雾缭绕，仿佛茶楼说书先生话本当中所描述的传说当中的仙境一般。

当金色的阳光穿越云层，光芒万丈的从不同的角度照射在山峦上，便是日照金山的奇景。

这里，便是蛮族的圣山。

最高峰之上，是一个接近于漏斗形的天坑，天坑当中有一个仙气袅袅的海子。

她有另外一个非常仙气的名称：神之泪。

与四周皑皑雪山相比起来，这里显得是格格不入，不少人甚至只穿着单一件的袍子便足以“御寒”。

湖边一字排开插了一十面图腾旗帜，什么双尾沙蝎，三头犬，九尾雪狐，都赫然在其中。

图腾旗帜之前，有一十七人正对着“神之泪”湖匍匐祷告，聆听天神的纶音。

在外围，有数十位沙蝎侍卫守护着，一个个肃立着如同塑像一般。

随着祷词的尾音袅袅飘散在热气腾腾的湖面之上，这些人终于结束了漫长得甚至有些沉闷的仪式。

这一十七人坐在马扎上，围成了一个大圈。

这些人当中，有六七十岁的老者，有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也有二十出头的青年。

其中一个年长的老者在身边那一只精巧的小钟敲了一下，用那沙哑的嗓音说道：“现在开始议事吧！”

“此次南下，东路军损失惨重，西路军的缴获当中是不是要适当的弥补一下呢？”

“这不合适吧？往年南下的时候，东路军满载而归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把缴获分出来一部分呢？”

“你要是觉得说东路军路线更好打，我们交换一下？”

“等到石门关丢了才来说这些废话，有什么意思？今天的议题之一就是要不要再次联手南下攻破石门关！”

“还打？！前后丢了十几万勇士在石门关前强攻，能够返回大漠的只有一半！还要打石门关也行，把尼勒克河谷的人全调回来再说！”

眼前讨论又要变成一场无休止的争吵，老者在小钟上连敲了数下，说道：“别吵了！漠北，出事了！”

等到众人纷纷转头看来，老者才对着沙蝎侍卫的方向招了招手，说道：“把人带过来！”

不一会儿，一个一位豹头环眼，燕颔虎须中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别看这人一脸莽夫的样子，礼数上倒是不缺，对着众人恭恭敬敬的行礼问好：“黑龙会龙战天，拜见各位图腾旗主！”

老者将小槌子放下，简单的介绍了来者的身份，说道：“这是阿史那家主导的，在南人那里弄的一个谍报组织的头人，让他来跟你们介绍情况吧！”

龙战天也不废话，单刀直入的说道：“奉阿史那二旗主之命，将已经暴露的组织人员由石门关全部撤离......”

一位旗主插嘴道：“可我怎么听说你是因为得罪了南人摄提总司的一位玄铁牌摄提师，这才不得不离开翰国？”

“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每年在搜集南人情报方面有多大的开销吗？！你知道不知道我们花了多长时间才把这一套情报系统搭建起来的？！”

另一位旗主出来打圆场，摆摆手，说道：“好了！先不说这些了，军情为重！”

那主持会议的老者对着龙战天颔首示意了一下，说道：“继续吧！”

龙战天便继续说道：“经我黑龙会密探侦知，石门关一线的旧码头已经重新启用，有大量的船队物资搬运的痕迹。”

“沿石门关向南，已经确定旧港：新月港，也早已经启用。根据新月港各类物资存储的数量进行推断，有一支规模在三十艘左右的船队以新月港为母港，进行往返航行。”

一位旗主皱着眉头，问道：“说清楚一些！”

旁边几位旗主也是连连点头，显然是并没有意识到龙战天所说的情况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老者对着龙战天提点了一句：“就按你较早之前跟我说的那一番话，再说一遍。”

龙战天便继续说道：“因为千岛鬼域的海兽的缘故，包括翰国在内的诸国早已经没有海船航行于.大海之上了。”

“翰国在大海之上通过船队投放的不可能只是物资，必然还有.......军队！”

“翰国如果要与西边的姬国开战，应该从白马关出兵。翰国如果要与鬼谷以南的武国开战，应该走沛郡的水路，顺流而下。”

“环顾乾玥大陆，值得翰国如此大费周章、偷偷摸摸调兵遣将的，也只有我圣山的金帐汗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