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看不见的才最可怕

朱元璋见王夫之一脸豪情，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看向张大彪道：“你通知安国公后，即刻率军赶往东营港，那里停泊了十几艘鸟船......”

张大彪将朱元璋的吩咐逐一记下后，又躬身行了一礼，就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一旁的王夫之听了朱元璋的吩咐，有些疑惑地道：“陛下，您要去锦州？”

朱元璋看了他一眼，摇头道：“不，咱是要去山海关！”

“山海关？”

王夫之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道：“您怀疑女真故意丢失锦州，是想趁机夺取山海关？”

朱元璋点头道：“多尔衮先前虽海战失利，但折损并不严重，现今叛军反攻，北方一片混战，他却接连丢失宁远、锦州等地，不得不让人生疑。”

王夫之闻言，沉默了一会，道：“陛下，镇东侯至今未有败绩，而且山海关也有雄兵把守。”

“纵使女真前来，短期内应也难有作为，所以草民觉得当前最重要的仍是京城。”

“要知现今天下惶惶，众人皆望着京城，若是京城有失，恐举国不宁，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故作不满地道：“咱已令安国公围剿潜伏在南粮中的叛军，李过等人又在延安，京城有何危险？”

王夫之虽见朱元璋隐现怒容，却仍面不改色，不卑不亢地道：“叛军若潜伏在运送南粮的队伍中，多不过一两千人，纵使出其不意抢得先机，亦难有大的作为。”

“而且叛军并非没有精锐之师，断不会做出这种弃珠玉而就草签之事，故草民怀疑叛军仍有后手，望陛下明察！”

朱元璋见他言谈间英气勃发，心中暗暗点头，却仍佯怒道：“行军打仗当从实际出发，怎能把想象当作现实......”

他一边训斥，一边暗中观察王夫之的神情。

发现王夫之在他的训斥下，依然镇定自若。

特别是在他说完后，王夫之又据理反驳，言语虽有些激烈，却不失礼仪，心中不禁对其更加欣赏。

“王夫之，你可愿意入内阁，替咱处理案牍？”

就在王夫之思考该如何说服朱元璋时，朱元璋的声音又响起道。

王夫之愣了愣，有些诧异地看向朱元璋道：“陛下，草民不过是一个举人，怎么可以入......”

“咱说你可以就可以，问题是你敢吗？”

朱元璋打断王夫之的话，一脸笑容地道。

王夫之闻言，脸上闪过一缕羞愧之色，刚要开口，又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响起道：“咱简拔你，是觉得你有一颗济世安民之心，并非那等钻营之徒。”

“要知当今的朝堂，最不缺的就是进士、阁员，可他们虽饱读圣贤之书，却丢了那颗报国安民之心......”

王夫之因读书人的傲气，本还觉得被朱元璋破格提拔是一种耻辱。

此刻听了对方的话，心中豁然开朗，跪地谢恩道：“草民谢陛下隆恩！”

朱元璋见状，亲自扶起他，勉励道：“好，只要你忠心办事，咱必不会亏待你！”

他说着，又停了下来，沉吟了一会，才继续道：“王卿，咱想让你先行，去查探到底是何处的叛军会袭击京城。”

“若十日内没有消息，你就赶往黄骅港与咱会合，到时咱们再商议！”

王夫之闻言，才知朱元璋先前是在试探他，当即躬身应了下来。

随后朱元璋又将十八骑中的两人叫进来，让他们挑选一百锦衣卫随王夫之出发。

他处理完此事后，走到坤与图前，仔细研究当前的局势。

又过了两日，当朱元璋得知张煌言已经回到武昌，而左羡梅并未有异动后，才起身赶往黄骅港。

“陛下，李琎大人在蓟州与鳌拜发生激战......”

“陛下，济尔哈朗与代善联手攻击大同......”

“陛下，安国公在京城北运河段发现了潜伏在粮船中的叛军......”

......

当朱元璋赶往黄骅港的途中，虽陆续接到了王夫之的传信，却始终没有叛军袭击京城的消息，让他心中平添一股忧愁。

尽管从现有的消息来看，京城并没有危险，朱元璋却更加担忧。

因为他深知，真正的危险都是藏在看不见的地方。

而且越是平常，越是不可能，就越凶险。

他曾一度想改变策略，返回京城主持大局。

只是他想到已有数日没有接到辽东的消息，加之在他的计划中，朱慈烺不久就要南下，也该让对方好好历练历练，便仍赶往黄骅港。

不过他仍接连给朱慈烺写了三封信，叮嘱对方一定要加强京城的防务，以免被叛军偷袭。

就在朱元璋快到黄骅港时，王夫之突然返回来禀告，说榆林的李牟率军袭击了巩永固的大营。

巩永固战败后本要东归，没想到却遭到一支神秘兵马的偷袭，现今已被李过、李牟等人围困在米脂、沙家店一带。

而大同的陈明遇、姜镶等人因要阻挡女真，也无法分兵去援助，若巩永固再无援兵，恐有覆灭的危险。

朱元璋听完王夫之的讲述，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道：“可是左良玉偷袭的巩永固？”

王夫之闻言，沉声道：“根据锦衣卫的消息，宁南伯在平西公进逼延安时，就已率军前往运城，而且他手下的大将也早在李过围攻平西公前入陕，没有证据证明是他动的手。”

朱元璋冷笑道：“咱若要治他的罪，又岂会没有证据！”

他说着，顿了顿，继续道：“你立刻给咱拟一份旨，让左良玉率军去援助平西公，若他能杀退叛军，咱晋封他为宁南侯！”

“另外，再传旨山西诸军，凡是能救出平西公者，咱赐予伯爵......”

王夫之闻言，有些犹豫地道：“陛下，若真是......偷袭的平西公，怕是不会奉旨。”

“而山西诸军中，除了黄得功外，也无勇猛之士，此诏纵使颁布，恐于事无补，反而有伤陛下圣明，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摇头道：“此刻有没有人奉旨已不关键，关键的是，咱要借此整顿山西，不然京城必不得安宁。”

“除此之外，你再拟一份旨，就说巩永固有为圣意，贪功冒进，褫夺其国公爵位，但仍由其统帅米脂诸军。”

王夫之愣了愣，劝谏道：“陛下，平西公新败，士气低落，若此刻褫夺其爵位，臣恐其军心不稳，到时局势会更加被动，还请陛下三思！”

朱元璋沉吟了一会，语带伤感地道：“大明不能有战死的国公，却可以有苟活的巩永固！”

王夫之闻言，有些犹豫地道：“陛下，现今辽东并无女真踪迹，我们仍要去山海关吗？”

朱元璋点头道：“不错，我们不仅要去，而且要加快速度，不然怕是来不及了！”

他说罢，在马臀上狠狠地抽了一鞭。

那马吃痛之下发出一声长嘶，随即快速朝前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