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二章 女子科举

实际上，放假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还感觉回来没多久呢，就已经要到上元节了。

正月十四当天，才刚刚到中午时分，数不清的百姓便走上了街头，在路边挂起了灯笼，等待着夜晚的降临。

不过能看得出来，显然不少人还对没有宵禁的日子变为三天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很多人都在邻里和坊市内外的熟人之间来回流窜，彼此打听确认着上元节假日变为三天的消息是否为真。

而对方则回答，这是在茶楼里听掌柜的说的，应当错不了。

如今全国的识字率仍然低下，能看懂的报纸的人终究是少数。

于是李月辰就想了个办法，让自己名下的茶楼和酒肆中的茶博士或者掌柜来充当播报员，将报纸上的消息念出来给那些不识字的客人听。

这种做法一开始增长了不少的客流量，而其他的同行们一看，也跟着有学有样，给认字的账房先生也安排了同样的工作。

如此一来，茶楼和酒肆之间的生意才又逐渐归于平静，所以如今很多不识字的人都喜欢去茶楼听新闻。

因为是念诵报纸上的内容，所以能最大程度的避免添油加醋，尽量让老百姓都能得到官方最准确的信息。

毕竟如果只是口口相传，传的人越多，添油加醋的越厉害，最终等传到周围州县的时候，恐怕已经完全变成了另一种意思。

……

一路进入皇宫，李月辰来到集仙殿，就看到老妈正在跟上官婉儿下棋。

两人风格不同，母亲这边经常是要想一会儿才能落子，而上官婉儿基本上是马上就落，看不到什么犹豫的地方。

李月辰进来就自顾自的坐在了一边看着两人下，虽然以她的水平来说很难看得懂，不过还是安静的看着。

倒是武则天率先开口了：“今日已经开始热闹起来了，辰儿不去看看？”

“阿娘不去，我也懒得去。”李月辰直接侧身躺下，一只手撑着脑袋，“我还是更怀念之前一家人微服出宫与民同乐之时。”

武则天沉默了一下：“如今义阳宣城，还有婉儿不是都能陪你？还有清婉……”

“嗯，我等倒是无所谓，关键是怕阿娘寂寞，还是在宫中陪阿娘好了。”李月辰回答道，“可以在城楼上看看。”

皇宫正对着的主街道肯定是最热闹的，再加上城楼比较高，也能看到不错的景象。

“嗯，一块登上城楼看看倒也好。”武则天对此表示赞同，说话的同时又落下一子。

这时对面的上官婉儿将手中的白子落下：“陛下，婉儿赢了呢。”

“哦，这还真是朕疏忽大意了！”武则天笑了笑，起身来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坐下。

见她不打算继续下了，上官婉儿则是开始收拾棋盘。

坐下之后的武则天还扭了两下后背，无论多少次，都感觉女儿设计的这种椅子坐着当真是无比舒服。

脑袋放在靠枕上，她轻声问道：“你刚回来之时，狄仁杰与我商讨春闱考试之事，可还记得？”

“记着呢，怎么，他又有新问题？”李月辰躺在了不远处的摇椅上。

“倒不是考试的问题了……”武则天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起来，“今日不少人上奏，询问家中女儿是否能与生徒一同参加科举，辰儿认为如何？”

“嗯？他们主动询问了？”

李月辰的第一反应是有些惊讶，但仔细想想，似乎又很正常。

实际上自从她以公主之身入朝为官开始，就已经有人开始有想法了，但她毕竟是皇家公主，身份不同，所以也就没什么热度。

这件事情真正开始让人上心的，应该是老妈登基，成立皇家暗卫，由上官婉儿来担任指挥使之后。

原本上官婉儿在宫中的职位是尚仪，后宫正五品的女官，说白了就是宫女里的小领导，上不得台面的那种。

但暗卫不一样，虽然不是政治机构，但本质上仍然属于朝廷的一部分，与行政和军事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更别说皇帝还给了暗卫调查取证和抓捕审讯的权力，任何人都要无条件配合。

这种国家特殊机构的领导者是个女人，就不得不让大臣们对此上心，再加上后来又有了宣城公主正式接任户部尚书。

至于说报社，虽然名义上是个民间私人机构，但谁也不会傻到真这么认为，而如今的报社又是义阳公主在管……

这些事情加起来，从几年前开始，朝中大臣就将家中女儿与儿子进行了同样的培养，就是想到了有朝一日可能真的会让普通女子入朝为官。

如今几年过去了，家中女子也差不多教育出来了，但迟迟见不到朝廷的动静，所以写了奏疏向皇帝询问了。

实际上，女人入朝为官是李月辰早就想到的，只不过考虑到男权社会的人未必愿意接受，所以原本是打算一点点进行改变的。

比如现在军校里招收女学员，将来会有女军官……与此同时将来兵部里面也会有女性军人的行政人员等等……

本来是打算这么潜移默化的一点点推进的，没想到还没进入关键一步呢，现在居然是他们先提出来了！

武则天端起茶杯：“其实此事倒也不算意外，毕竟都想让自家闺女为官，自然也要同意其他人家的闺女才行。”

李月辰点点头，这倒也是，单独让自家闺女做官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你家闺女又不是皇族公主，哪来那么大的脸？

“但朕在考虑的是，若是此时放开，日后是否会引起混乱？”武则天抬头问道。

这件事情她是真的没什么把握，毕竟古人的思维限制就在这里了。

别看她如今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坐上了龙椅，但这是天时地利的结合，若允许女子参加科举，肯定会对日后的社会造成极大的改变。

而武则天，也并不知道自己能否应对的了这种改变。

现在国家发展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她的眼界，这种事情，心中没底。

“放开就放开呗，多大点儿事。”李月辰头也不抬的摆了摆手，继续躺在摇椅上轻轻晃荡着。

“伱倒是轻松，突然之间允许女子参加科举，这其中后果，你能确定？”武则天问道。

然而李月辰却是轻轻摇头：“阿娘放心，首先，科举考试不一定能过；其次，就算过了，也不是马上做官的啊。”

这个时代，并不是科举考上了马上就能成为“官”，而是要先成为“吏”，实习上几年的时间，才能逐渐成为真正的官。

当然想要快点当官也不是不行，科举考上之后，只要再参加一场新的考试，考过了，就能马上安排官职。

只不过这种考试难如登天，至少从李月辰出生到现在，都没听说有考过的。

而实习几年之后，也不可能马上就进入朝堂级别，一般来说都会安排去当个县令县丞之类的基层官职，慢慢上升。

当然若是有个好爹，或许能升的快些，但绝不可能一上来就进朝堂。

在朝堂里当大官的父辈也知道，如果毫无经验的进了朝堂，能让那些在朝堂上混了几十年的老狐狸给活活玩死。

所以这些大佬们在家中子弟实习过后，也不会安排他们马上进入朝堂，而是先去基层锻炼。

这一点，二代们的跟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的区别在于，一旦攒够了经验，二代们的升迁速度就是超乎想象的快，与此同时，基层的工作经验也能让履历更好看一点。

“所以啊，孩儿认为，放开就放开吧，不会有问题的。”李月辰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最多就是几年后会逐渐出现女县令之类的。要说女人走进朝堂，正常来说，还得要十年左右。”

除非能再发现一个上官婉儿这样的天才，否则的话女人也要跟男人一样，乖乖从基层做起。

听完了李月辰的建议，武则天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你可想好了，这万一……”

“阿娘放心，没有万一，此乃大势所趋。”李月辰摆了摆手，一脸不在乎的模样。

随着以后识字率的提高，教育和知识的普及，女人走进官场也是必然的事情，因为普及教育的提前，所以导致这件事情也跟着提前了而已。

看她胸有成竹，武则天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听你的，日后允许女子参加科举。”

……

皇帝一发话，下面自然就开始忙活起来了。

第二天正好是正月十五，上元节，新一期的报纸也如期发售。

很多大户人家的仆人都早早的打开门，站在门口，等待着送报纸的小孩子过来。

这几年报纸的发展速度很快，很多大户人家都不必去报刊了，只要提前交一年的订阅费，每次报纸发售，就会有人早早的送过来。

不只是达官贵人，包括各个茶楼酒肆也是一样，会一次性订阅多份，让过来的客人们免费拿着看。

当然是不能带走的，只能在这里看，看完了还回去的。

等于是一种捆绑销售，来茶馆喝茶，免费混一份报纸看，看完了给其他客人看。

当然这套模式也是李月辰先想出来，并且在自己名下的茶楼酒肆最先开放的，随后就被其他同行给学去了。

李月辰也没有找他们要版权费，不过还是派人去警告了一下，有学有样可以，但要明白这办法是是公主允许他们学的，他们不能学了之后理所当然的认为是自己想出来的。

看起来似乎是有些多此一举，不过李月辰这是为了以后的知识产权打基础。

教育普及之后，文化创作以及艺术产业必定会越来越发达，知识产权的保护可以让市场进入良性循环的状态。

入夜，全城大部分地方都亮起了大量的灯笼，让整个城市的光亮度看起来比平时要明亮的多。

上元节就是这样，好像有种恍惚之间回到未来的感觉。

李月辰和武则天坐在城楼里，各自端着一杯茶，看着街道上繁华的景象。

正对面的主街道两侧用涂成红色的木头支架挂了数不清的灯笼，这些灯笼层层交叠，看起来就像漫天飞舞的孔明灯一样。

当然天空之中确实有孔明灯，只不过这个时候还都是零零散散的，只有子夜时分才是数量最多的。

城内的各种吆喝声此起彼伏，人与人之间在宽阔的主街道上也显得有些拥挤。

带着鬼脸面具的人不断穿梭在人群之中，嘴里还不听的吆喝，后面追赶的人群则是不停的将手中的皮鞭抽打在空气里，发出“啪啪”的脆响声。

年轻的小夫妻虽然满脸好奇，但面对带鬼脸面具的人冲过来时，依然有些畏惧的后撤躲避，随即就发出一阵笑声。

趁着今天在街边摆着小吃摊的小贩吆喝着客人，尽力推销着自己的产品……

成楼里，李月辰和武则天母女俩看着这一幕，一时之间都谁都没有说话，只是尽可能感受这盛世繁华。

武则天突然眯起了眼睛，指着人群中的一道身影：“辰儿，那是不是……”

“嗯，果然是阿兄呢！”李月辰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实是自己老哥李显，这个时候正带着老婆韦莲儿和几个后妃在街上闲逛呢。

李重润他们几个孩子也跟在身边，时不时的聊上两句。

若是仔细看，也能发现他们身边有不少高手在保护着，这些人都是李月辰亲自训练的，自然能认得出来。

其中当然也包括这几年训练的那些女兵，同样也在负责保护的人群之中，隐隐将李显几人完全包围在中间。

主要是李显这胖胖的身材太过好认了，李月辰一眼就看出来了。

“他还说要进宫与我一同过上元来着，我让他回去了。”武则天端起茶杯，“此时看看，似乎也算是一同过上元了。”

“想来阿兄也是如此认为的吧。”李月辰一只手撑着下巴笑了笑。

与此同时，街道上闲逛的李显微微扭回头，偷偷往城楼这边的方向看了一眼。

从他那边看过来实际上是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但这边还算能看的比较清楚一些。

武则天也看到了儿子这个细微的动作，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孩子，虽总是被我责骂，不过在有些方面倒是极为有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