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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陛下。”
张麟松了口气。
跟方才的杨清晨一般无二。
就算他从一开始也大体上能够知晓，自己不会因此而丧命，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今有了老朱的言语，他才算是真正的稳定。
等到所有人全部下去，只留下了杜安道一人。
“奴才谢陛下！”
砰的一声。
杜安道双膝跪在原地，狠狠的砸在了老朱脚尖前的石板之上。
看上去那是一个感激，莫名。
“行啦。”
眼神复杂，带着几分浑浊。
老朱看向杜安道。
慢慢的将他扶起，轻笑开口。
“怎么说你也都是咱身边的老人了。临了了还不至于对你动手。”
“咱这一辈子动手的人太多了，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谢陛下，谢陛下。”
杜安道慢慢的起身。
看着面前的老朱，小心翼翼的开口着。
“陛下，要不先请太医！名义上就说是宫里面的娘娘来治的。”
“算了。”
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杜安道，老朱开口。
“没这个必要。”
“咱的身子咱清楚，也都这么大的年纪了。”
“标儿走了，马姑娘也走了，老三不是也快走了吗？咱早走一下也没什么的，而且说不定咱还能够再多活几年呢。”
老朱轻笑着，仿佛对于生死也早就看透了。
而这样的一幕！
被杜安道见了，更是无比的沉默。
陛下对此事不感兴趣，他又能如何啊？
只能够任之由之了。
反正他这条命，从方才的那一刻已经捡了回来。
万一真有那么一天被老朱给扔出去，跟之前的毛骧一般无二。
倒也算是足够了，倒也算是他命中注定。
这条性命啊，已经被捡了回来。
再多的呀，根本不需要。
“又是一年冬天！”
“洪武快二十八年了。”
开了窗。
老朱目光浑浊，瞧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心头不由得一阵低语。
“原来！咱也有怕死的那一天啊。”
没有感受到身体的变化，腐朽乃至于生命的流逝之前，老朱对于这些有的没的。
并没有太多的放在心上。
就算是明知道洪武三十一年要走了，也就那么一回事。
世人皆言，万岁万岁万万岁。
陛下天子。
君权神授，可古往今来又有哪一个天子没有死过呢？
就算是昔日的秦始皇外出东海求仙，所求长生之术，也不过是天大的荒诞而已，又有几人会信，又有几人当真能信？
可出奇的是——
似乎古往今来的皇帝几乎到了即将之时，信的人还真就不少。
以前老朱不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他似乎有些了解。
蝼蚁尚且偷生，人又何尝不怕呢？
“也不知道。”
看着面前的模拟器，老朱一声苦笑。
“也不知道咱，以后能不能够也成了这般模样，如此就能够跟标儿你一起好好的守着咱的大明江山了。”
“也不知道咱究竟有没有这个福气呀？”
此时，老朱的心心念念。
远在淮河之处的朱尚炳，自然什么都不明白，更不知晓。
“皇兄，你还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朱允炆的面前，朱尚炳已经是打算从此处离开了。
在临行之前！
专门来了靖王府一趟，专门问了些什么有的没的。
“还能够有什么呢？”
对于朱尚炳的问话，此时的朱允炆仿佛显得是那么的波澜不惊，又似乎他就习以为常。
“其实你我之间也就那么一回事，无非便是权力的争夺而已。”
“或者说各自的执念。”
朱允炆缓缓起身。
他对着眼前的朱尚炳，一下又一下的不断开口。
“到了如今。”
“你我之间也早已然是分出来胜负，你赢了我输了，所以也不需要再有那些有的没的。”
“走吧，全都走吧！下半生我是一个孤家寡人，又或者说是什么其他的都同你没有任何的关系，能够放我一命，我这个做皇兄的恐怕就已经得感恩万千了。”
“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哪里又还敢在这儿继续说你这位皇弟的坏话呢。”
“只是可惜了。”
前半段说了这些，有的没的。
后半段。
朱允炆仿佛他终于图穷匕现，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
“皇弟啊，你所思所想都是对的，可你终究是忽略了一点。”
“什么？”
朱尚炳眼神微动。
他问出这话。
并不是对面前的朱允炆有多么信任，只不过是到了这一刻，该说的也早就说完了。
双方之间倒也真的没了什么太多的仇怨，大可不必。
“孤家寡人！！！！”
两人四目相对。
朱允炆目光直视着朱尚炳，淡淡而然的说出这四个大字。
随即。
他无声的大笑，毫无征兆的笑声响彻在这靖王府之内。
“孤家寡人！好一个，孤家寡人啊。”
“皇弟你赢了，你真的赢了，可惜可叹的是日后就算是你那正妃恐怕也都是要对你畏惧一二。”
“从此刻开始，这天下所有的人就算表面上在于你怎么亲近，再怎么和你感情深厚，恐怕发自内心的也都会觉得你不是一个人，你朱尚炳是一只老虎。”
“伴君如伴虎，从此刻开始，你身旁不会有什么父子之情，就算有也只不过是如同烟花一般的短暂，陪伴你的只有无尽的孤独，只有那无尽的权力之路。”
“你的孩子时时刻刻的想夺你的位子，而你的那些亲戚血脉也都时时刻刻在其中多占些什么，凭借皇弟你的性子自是快刀斩乱麻，从此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那满满的寂寥实在是恭喜皇弟你了。”
说完这些话！
朱尚炳渐渐离开。
对于朱允炆的话，他内心一片沉默。
实在对方说的是事实。
若只是寻常虚假，他大可不必理会。
正因为说的是事实，所以他才是无法反驳，无力反驳。
“皇爷爷可能还好些。”
而在身后！
朱允炆似乎还没有彻底说完。
即便是朱尚炳如此离去，他也依旧在后，不断出现。
“有着皇奶奶在其身旁，一路走来，同样也对皇爷爷数次的救命之恩，双方感情深厚，所以才能互相陪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