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用户中心
懒人小说 > 历史 > 大明元辅 > 第227章 旧党争,新疑云

第227章 旧党争,新疑云

书名:大明元辅 作者:云无风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3-02-02 18:00:41

赶在皇宫落钥闭门之前的最后时刻,高务实才从宫里出来。

今天的觐见,他和朱翊钧谈了许多事,最后还被皇帝留在宫里用膳,连用膳的一点时间都没耽误,一直在谈事。

出了宫之后,才发现不仅之前的一队抚标一直在等着,连高陌也来了。

高务实毕竟是风尘仆仆一路赶回京师,一到京师就被请进了宫,到现在已经有些疲惫,但高陌不是分不清轻重缓急之人,他亲自前来,肯定是有事。

果然,高陌是带着一大摞拜帖和请帖而来的,高务实打起精神翻了翻,忍不住开了个玩笑道:“真是不回京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这拜帖请帖加起来怕不是有六七十本?这我要是挨家挨户宴请和拜访,至少两个月时间就过去了。”

谁知道高陌却道:“老爷有所不知,这已经是小的筛选过之后的一批了,筛选掉的都是些老爷肯定来不及见的,剩下您现在看到的这些,要么是四品以上京官、三品以上外官,要么是世爵勋贵。除此之外还有两类,即科道言官和老爷庚辰科金榜的同年。”

高务实苦笑道:“我说怎么随便翻翻,就发现几乎都是熟人。”

高陌没说话,只是做出垂首候命的模样,高务实知道他是在等自己给出时间安排,以及选择其中哪些进行宴请和拜访。

叹了口气,高务实道:“皇上给我安排了个差事,三日后我要临时兼任今科会试同考官和殿试读卷官。按制,到时候就得住进礼部一段时间,张榜之前都是出不来的。”

这个情况显然也出乎高陌的预料之外了,他愣了一愣才道:“那这些……”

高务实果断地摆手:“挑两三个非见不可的就是了,其他人……都用考官规制婉拒吧。”

他实在是累得很,说完就坐进他的绿尼大轿里去了。其实以前高务实在京师是很少乘轿的,除非下雨之类的天气,否则一贯都是骑马。

不过现下情况不同了,他现在已经是三品大员、一方巡抚,况且又恰好挂的兵部侍郎衔,再在京师“纵马横行”,就要担心被参上几本,说他飞扬跋扈了,因此不得不改了习惯。

乘轿也有乘轿的好处,就是可以在轿子里闭目养神,而外面的高陌仍然是骑马,并且一边走一边向高务实汇报情况。

根据高务实刚才的说法,高陌挑了几个比较重要的拜帖和请帖出来,请高务实做最后的定夺。

高务实闭着眼睛听完,略微沉吟一下便道:“元辅既然下了请帖,那是必去无疑的,这是第一个。”

高陌在外毫不惊讶的应了。

“枢省算来是我本衙,大司马那里也不能不去,这是第二个。”

枢省即是兵部,高务实挂衔兵部右侍郎,吴兑既然来了请帖,这个面子也得给。高陌再次应了。

“至于第三家……”

高务实刚刚说到此处,忽听得队伍后方有人高呼:“高中丞且慢,司礼监有条陈送上!”

外头高陌很快道:“老爷,是内廷的人,刚从皇宫城门上放吊篮下来的,要见吗?”

“带他过来。”高务实心里有些诧异,司礼监送条陈?就算有条陈给我,也没必要这么急吧,刚才我在宫里的时候你们干嘛去了?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的司礼监掌印是黄孟宇,他虽然平时说话有些大大咧咧,但事实上绝不是个莽撞之辈,这么急着送信给我,想必是真有要事。

不多时,内廷的一位宦官就被带到绿尼大轿前,高务实还是比较给黄孟宇面子的,亲自下轿来了。

不过意外的是,那位身着少监服饰的宦官却没有递上条陈,反而拿了一道奏疏出来,一边递给高务实,一边道:“中丞勿怪,方才那样喊只是迫不得已,这奏疏是皇爷刚刚才看到的,皇爷叫奴婢马上给中丞送来过目……不过待会儿奴婢还得再拿回去。”

高务实颇为意外,但却只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接过那道奏疏看了起来。

原来这道奏疏是云南巡抚刘世曾上报“事发原因”的,疏文是这样写的:

臣云南巡抚刘世曾言查探夷情事:莽应龙于万历八年檄招腾越州卫职官往见,兵备道恐出木邦罕拔诈计,乃密差通事募小坑等五人,携币帛鞍马,入缅侦探。不意倒为罕拔所执,拔遂益以人、文送之摆古,小坑等至,即罄所携物自馈莽贼。

贼内而遣归,附以氊叚锦布,数种狂悖语具在竹叶书中,无款贡意,且求贡之文甫至,而易置宣抚,窥伺腾永之文继之,一时二事,自相矛盾。随委通事谕以告文,优以金帛兼奖异罕拔,俾终贡事。适莽酋死,子应里嗣,不见。使不受汉赏,且怒罕拔贰已,囚之,而攻袭其地。此其悍悖明甚。今但当多方设策图之,不必区区以彼之贡不贡为也。

高务实看得微微皱眉,再往下一看,发现刘世曾的疏文已经写完,下面乃是朱翊钧的朱批:

先年莽酋桀骜,侵夺土司,地方官漫不经心,偷安养乱,以致藩篱尽撤,边境多事,却又捏称本酋献物以求通好,生饰虚罔,前经该官员着该科即便查参来说。

疏文和朱批都很简单,实际上事情也不严重。

简单的说,就是莽应龙之前膨胀得很,下令让云南腾冲等州的卫指挥使等官去参见他,云南当地兵备道觉得其中可能有诈,说不定是木邦宣慰司的头头罕拔使离间计,所以就选派了几个懂缅甸语的人潜入缅甸、木邦查探情况。

结果这些人才刚到木邦,就被罕拔给抓获了。罕拔这厮显然不是什么大明忠臣,把这几个人抓了之后,收缴了他们携带的财物转送给缅甸。

缅甸方面写了一道根本不是“贡书”的“贡书”过来,语言狂悖,甚至公然要求朝廷按照他的意思改换宣慰使人选,而且还窥视腾越、永昌等地。

云南方面按照先礼后兵的原则,先是好言相劝,派通事去缅甸、木邦宣谕,木邦的罕拔倒是接受了金帛奖励,说自己依然忠于大明,坚持上贡。但缅甸出了状况,恰好莽应龙病死,其子莽应里继位,根本就不肯见明使。

不仅如此,莽应里还认为罕拔接受“汉赏”是背叛了他,发兵攻打罕拔,继而把罕拔抓了起来,这还不解恨,继续攻伐木邦其他地区。

按照刘世曾的这个说法,今年的云南战事,应该算是莽应里这厮脾气暴躁,先打了木邦之后发现自己果然兵强马壮,于是膨胀得厉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云南一起打了。

不过朱翊钧的朱批很值得玩味,他根本没有就这件事本身表达任何看法,只是来了个“算旧账”,说莽贼(父子两代)不断侵袭由云南管辖的各宣慰司,而地方官一直都在姑息养奸,等到事发之后还妄图粉饰太平、推卸责任,所以“该科即便查参来说”——相当于就是让相关的科道官员立刻“调查起诉”。

按理说,刘世曾说的虽然是他调查出来的“历史”,但其指出的问题是当下的,朱翊钧应该指示他接下来怎么办才是正理。无忧爱书网

但朱翊钧没有任何指示,反倒翻旧账,要求把之前的那批相关官员——就是丢失藩篱的那批前任——的责任查清并弹劾。

这只有三种可能,一是朱翊钧没有注意到应该赶紧就当前的情况进行补救或者处置;二是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不管不顾的要先惩治最开头的责任人再说;三是他心里早有云南问题的处理办法,但是不打算和刘世曾现在说明。

高务实想了想,还是比较倾向于第三种可能。

因为云南问题是他和朱翊钧刚刚谈妥的,朱翊钧已经从朝廷上下的纷争中摆脱出来,接受了高务实“狠打”的建议,连怎么打都确定下来了。甚至,他还把高务实的婚事都和云南战事挂上了钩。

这种情况下说朱翊钧忘记了事情的重点,实在太不科学了……

但问题在于,这东西既然不是急事,那么朱翊钧匆匆派人追着自己来告知一番,其意义又何在呢?

高务实不由得沉吟起来。而那位少监也不催促,老老实实等高务实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高务实才理清头绪,原来朱翊钧在朱批中“不提正事”的原因,居然可能是他发现这件事涉及到了党争的问题。

刘世曾的这道奏疏,其实是在指责前任放纵缅甸过甚,然后才导致今日莽应龙、莽应里父子妄尊自大,甚至胆敢大举犯边。

但追究前任这种事,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追究的,因为云南方面的放纵态度也不是一年两年,至少要追溯到嘉靖中期。

当时的云南总兵黔国公沐朝弼曾经上疏报告朝廷,指出莽应龙势力对大明的危险程度已经很高,希望朝廷出兵干涉——言下之意,就类似于要打一场后来丘吉尔提出的“预防性战争”。

然而当时朝廷严词拒绝了,并且以兵部的名义训诫云南当地抚镇官,说:“荒服之外,治以不治……已畏威远遁,传谕诸蛮,不许交通结纳。”

既然这事远在“皇爷爷”时期就已经是这样了,那么朱翊钧现在所谓的翻旧账,肯定也翻不了多远,顶多追究前任巡抚的责任,否则牵连就太广,影响也太坏了。

而问题就出在前任巡抚上,前任巡抚是谁?饶仁侃。

饶仁侃抚滇,在这个事情上有什么大问题没有?其实倒也没有,毕竟他的前任、前前任乃至更远的前任们,一个个都是这么干的。

但饶仁侃有另外一个“历史遗留问题”,那就是当年高拱、张居正主张俺答封贡的时候,身为御史的饶仁侃、叶梦熊等人,是其中反对得最激烈的。

高拱当政的那个时期就不必多说了,除了勋贵之外,文武官员但凡是反对俺答封贡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饶仁侃这个反对封贡的主力当然不可能例外,于是被贬外任饶州府推官。

但他应该感谢高拱用人的态度和张居正不同。

张居正的风格是,我觉得你做得不好,就贬你贬到这辈子都没法再回来,如果你还恶了我的话,那更是连命都别想保住(譬如刘台等),非要弄死了你,我才开心。

而高拱就显得“大大咧咧”多了,这件事你恶了高拱,他贬你的官,降调外任。但你如果外任的时候做得好,考评上佳,那也不必担心,因为你照样能升回来,高拱不会因为记恨你而插手干预。

高拱这种性格的人其实很常见,就是那种有脾气当时就发了,事后你怕他记仇,但其实他说不定早就忘了你这个人的那种直肠子。

于是乎,饶仁侃老兄干了一届小推官之后,由于考评优异,居然在高拱依旧兼任吏部尚书的时期,又再次上调回京,出任刑部主事。接下去,他的仕途也是一帆风顺,历任山西巡按、大理寺少卿,最后以右佥都御史身份巡抚云南。

直到万历九年二月时,给事中秦燿、御史钱岱等以考察拾遗论劾大批官员时,饶仁侃被劾以“不职”,于是先被“降一级,调外任”,后来彻查之后,又再罚以“冠带闲住”,这才被迫致仕。

饶仁侃从被劾到彻底致仕的这个时期,高务实根本不在京,对此了解得不深,所以他刚才本来没有想到,直到仔细思索之后,才发现其中的问题所在。

万历九年二月饶仁侃才“出事”,显然和万历六年就已离世的高拱没有关系,但堂堂一方巡抚在区区考察拾遗中落马,这就不太可能没有党争因素了。

那么,饶仁侃是什么派系的?

他是嘉靖四十一年壬戌科的进士,其有三位同年甚为著名:状元申时行,榜眼王锡爵,探花余有丁。

除了王锡爵正在上演大孝子的戏码,回乡照顾老父(其父现在已经去世,王锡爵正在丁忧守制)之外,申时行、余有丁两位均在内阁,是心学一脉的左梁右柱。

这下子,真相大白了。

万历九年年末,郭朴连疏求退,甚至在朱翊钧再三挽留之后也坚持不就,以至于亲自求见两宫,坚持求退,最终功成身退,完美谢幕。

而饶仁侃恰好是在万历九年年初出事,下半年的时候被判罚“冠带闲住”——也就是保留行政级别的勒令退休。

说这件事没有郭朴的影子,高务实坚决不信。只不过现在他必须弄清楚的一点,在于郭朴本身不是一个如高拱般强势的首辅,他执政时期的风格是公认的“高规郭随”。

那为何高拱都没有觉得饶仁侃有大问题,而郭朴反而要在致仕之前把饶仁侃弄下去?

看来,大舅的请帖来的非常是时候,自己必须马上去“补课”一下了,要不然甚至搞不懂朱翊钧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有劳中使回禀皇上,就说本部院已经看过,详细情况待明日再做回禀。”

那少监当然知道高务实在宫里的特殊地位,闻言不敢多说,连连点头称是,然后在高务实眼神示意高陌打点红包之后,便千恩万谢、恭恭敬敬地退去了。

内宦一走,高务实就收起了笑容,皱着眉头吩咐高陌道:“立刻派人去元辅府上,就说外甥今日要连夜拜会,即刻便到。”

高陌刚才没有看过内宦拿来的奏疏,甚至就算看了他也搞不明白其中的问题,但高务实神情如此严肃,他自然知晓轻重,连忙派人去通知张大学士府,然后等高务实一进轿子坐好,便朝抚标和轿夫们大声道:“起轿小时雍坊,去张大学士府!”

----------

感谢书友“熊猫小盼盼”、“zhou4770”、“沈杨”、“潇洒的pig”、“willwolf”、“林子歌”、“书友20200119063904326”、“陆森啊”、“胖宝宝狗带了”、“无忧无虑k书”的月票支持,谢谢!

PS:马上进入三月了,希望疫情早日得到有效控制,希望各位读者平安健康。顺便问一个事:你们希望缅甸战事怎么写?我的意思是二选一:一是“镜头”只给高务实,云南、安南的反击也好,奇袭也罢,三言两语的旁白带过了事。二是给几章笔墨到云南和安南方面进行插叙,使剧情和配角人物都稍稍丰满一点。(本章4800字,不补齐5千,以上不影响收费。)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启体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