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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 异动(九)惊人之议

书名:大明元辅 作者:云无风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1-15 04:57:48

自数月前从南京回返,沈一贯在朝中就变得沉默起来,在内阁中更是显得可有可无,甚少发表意见。不知是不是为了配合这种自我封闭,他也卖掉了原先阔气的宅府,将住处搬到北城最东南角的明时坊盔甲厂附近,过起了半隐居式的生活。

盔甲厂顾名思义,原是朝廷官营的盔甲制造机构,后来因为军工私营改制之故,此处逐渐凋敝,多年来荒废不堪。但由于毕竟是朝廷的军工生产场所,也没有什么闲杂人等于敢觊觎,因此倒也使得其周边颇为安静,吸引了一些喜欢闹中取静的人士前来附近置业。

不过,不久前高务实将新式火器生产技术授权转让给官办工场,让官营军工开始重新恢复生产,使得朝廷在军工产业方向的新态势已经发生变化。

盔甲厂虽然并非火器产业,但京华同样向他们转让了一些冶金锻造的相关技术,使得其能以京华所产钢铁为基础,生产造价更低但质量更佳的甲胄,由此逐渐恢复生机,又开始热火朝天的开动了生产。

总之,以京华为首的一批民营军工企业开始与官营企业产生互动,形成某种优势互补的产业集群。或许有人要问,明明私营军工就能干好,为什么非要把官营工场拉进来分一杯羹呢?

除了当时高务实着重考虑的私营军工容易形成垄断——即由于缺乏竞争而造成技术迭代变慢,和可能出现私营军工集团挟持朝廷财政、政治上尾大不掉之外,还有一方面考虑,就是降本增效。

什么?官营工场加入其中还能降本增效?还真是,因为官营工场原有的匠户体系尚未被废除,而众所周知,匠户待遇极低。这就意味着,将相对简单的工作交给朝廷的匠户在官营工场进行,可以极大压缩生产成本。

那么,质量如何确保呢?这个其实简单,通过对成品的严格把关,确定合适的奖惩制度并严格执行就能确保。

以生产制式化万历三式火枪的枪管举例,京华方面将技术和原材料交给官营工场,自己负责最后的总装,那么京华就要负责验收合格的枪管。官营工场生产的枪管被要求附带数字编号,从编号可以倒查到具体生产这根枪管的工匠。

此时,京华通过确定到生产人的制度管理,假设要求良品率为95%,官营工场的工匠甲生产100根枪管,有96根枪管合格,那么按照每一根合格枪管奖励1钱银子为标准,就可以奖励工匠甲九两六钱的赏银。

同样的要求下,工匠乙生产100根枪管,只有94根枪管合格,那么按照低于95%良品率罚没一两银子为标准,由官营工场扣除工匠乙一两银子的工钱。

这里的一个关键在于,京华只负责给奖,官营工场只负责扣钱,两者不能由同一方兼理。另外,在京华兵工之外,京华总部还要不定期检查账目、调研官营工场工匠,确保劳资双方没有私下默契等等……总之会有一系列配套制度。

话说回来,如果有人要问,你高务实作为穿越者,不觉得这些朝廷匠户被压榨得太狠,而你有解救他们脱离苦海的道德义务吗?

呃,他确实自觉有此义务,但作为一个务实改革派来说,他更知道有些事只能一步步来。就如同饿红眼了的人,如果陡然暴饮暴食,那是真会猝死的。

按照现如今的阶段,私营军工已经发展得不错了,可以开始回过头来带动更多的「就业」,因此给认真做事的工匠按照良品率给奖,本身就已经是给他们提供了相较于以往更高的劳动所得,高务实自问并没有违背自己的道德良知。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要防止京华给了奖,而官营工场却因此悄悄克扣工匠基本薪酬的情况。不过,这就是朝廷方面的监督问题了,只能在朝廷政策和执行层面解决,京华兵工帮不上忙。

由于盔甲厂重新开工,沈一贯的大学士府欲图安静而不可得,府中之人多有抱怨,总盼着老爷赶紧搬家。

可惜,这一次沈一贯好像对这些事都不在意了,任凭盔甲厂偶尔晚上还在加班都不肯挪窝,甚至私下表示:「致仕近矣,其何急哉?」摆出一副随时等着被罢官的样子,搞得全府上下都失了心气,只等着跟随老爷回乡南下,安度下半生。

然而,就在沈大学士府已然死气沉沉的今夜,忽然有一位意外的访客悄然前来,引得沈阁老半夜披衣而起,小心翼翼地在后书房接待了此人,还给所有知道此事的家丁侍女下达了封口令,严厉要求不得外泄消息。

书房之中,来人很是惬意地饮下半杯热茶,慢条斯理地轻笑道:「阁老这新邸着实地段不佳,都快半夜了,怎的还如此吵闹?」

沈一贯看起来也如往常一般气度俨然,闻言只是微微一笑:「朝廷工场萧条有年,今重获生机,实乃幸事。老朽忝为辅佐之臣,于其中竟无分毫助益,已然惭愧,今见其复,当为贺矣,焉能抱怨?

至于何以夜半赶工,据闻乃是西域骑兵急需具装以降低伤亡,因此按仿京华章程,做了个名为"三班倒"的制度出来,加急制造骑兵甲胄马具,以平边陲之患。」

来人哈哈一笑,道:「听说沈阁老自回京以来,安做"举手阁老",不问政事久矣,却不料朝廷大小诸事仍在阁老丘壑之间……啧啧,看来阁老并不似旁人所见一般,真个服了那位摄政公爷嘛!」

「护军此言谬矣,老朽虽不问事,终归人还在阁,焉能两眼一抹黑?」沈一贯轻轻摇头说道,顿了一顿,又道:「护军漏夜来访,想来不会是专为耻笑老朽吧?」

两声「护军」,道出了来人身份。所谓「护军」,乃是以唐朝「护军中尉」雅称变化而来,此职在唐中后期往往特指「神策军护军中尉」,而神策军则是当时朝廷的中央禁军。由此类比,在大明掌握所谓「中央禁军」的宦官,也就被雅称为「护军」了。

谁是掌握中央禁军的宦官呢?自然是御马监掌印大太监。因此,来人的身份便在这两声「护军」中显露出来,正是李文进。

李文进呵呵一笑,道:「沈阁老近日虽是遭了些许打击,但朝中门生故吏遍天下,又何必如此自鄙?说起来,真要自鄙的,反倒是咱家才对。」

沈一贯微微挑眉,但马上摇头道:「护军此言真是令人诧异……您手握禁军,又掌皇店、马场,可谓兵权财权俱在掌握。况且护军乃今上亲舅,慈圣皇太后跟前宠弟,所谓自鄙之说,委实令老朽无言以对。」

「诶,阁老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李文进长叹一声,做出一副忧虑万分的模样,黯然道:「咱家虽然素无大志,但老了老了,总也还想着再进最后一步,也好安心告老。可惜,如今这张老脸不好用了呀……」

李文进唉声叹气地唏嘘了一番,又接着道:「那位摄政公爷宁可从南京扒拉来一个后生小辈,也不肯让咱家被人叫一声厂督,真是枉我当年还多次出手相助于他。

不仅如此,咱家那大外甥也忘了旧日之情,非但不顾咱家心意,将厂督一职做了人情给那位摄政公爷,甚至还愈发重用起刘平那小兔崽子来,打算让他接替咱家这护军之职……

阁老您看,相较于依旧门生故吏遍天下的您老,咱家这孤家寡人的,一旦失了圣眷,可不是更让人糟心么?」

沈一贯心中有些惊讶,田义被高务实推荐为东厂提督一事他是知道的,但李文进觊觎此职他却不知。按照他一贯的看法,东厂提督虽然极具权柄,但相较于御马监掌印而言,财权方面反而大大不如。李文进爱财,按理说应该更安于继续做他的护军才对,想不到他居然

想做厂督?

不过,此事只是李文进一面之词,是否为真尚且难说,但他说皇上有意让刘平取代他的御马监掌印之职,这一点倒是真有可能。毕竟刘平现在打理着南洋的八万顷皇田,据说每年为内帑进献甚多,而且还在逐年提高。

按着这一趋势,皇上有意让他取代李文进做御马监掌印大太监好像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御马监本来就掌着内廷在宫外的财权。

沈一贯心思电转,忽然明白李文进为什么急了。失去御马监掌印大太监的职位,不仅是失去了巨大的权柄,而且也失去了一个极易捞钱的位置。更何况以他财中饿鬼的风格,做了这么些年的御马监掌印,鬼知道御马监如今有多少烂账难以敉平。

在这种情况下,若是忽然让刘平取代他,而刘平又不管不顾的查账……嘿,只怕慈圣皇太后那里都要黑下脸来骂他一顿了。至于皇上这边么,可不好说会是如何反应呀!毕竟皇上对钱财可也看得紧要呢。

「老朽近来无心他事,还真不知内廷之中有如此多的变化。」沈一贯露出一副同病相怜的模样,苦笑道:「不过,护军来老朽处说这番话,似乎也无用处。老朽如今一心待黜,纵使有心帮护军一把,却也无此本事呀。」

李文进摇了摇头,道:「虽说你我如今同是天涯沦落人,不过却也未必只能束手待毙。那位摄政公爷虽然权倾天下,但他这些年来动不动就擅改祖宗旧制,早已是仇敌满朝。

若是寻常时节,大伙儿确实奈何不得他,只能任由他作威作福、擅权乱政。不过,眼下却有一个极好的机会,只要你我……及另一些贵人联手,就能趁机一举将其拿下,从此拨乱反正,还朝廷一个朗朗乾坤!」

沈一贯眉头一跳,却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模样,诧异道:「护军此言从何说起,难不成是因为他今日小恙?我劝护军莫要操切,须知此人素来强健,多年来百病不侵,如今他年未不惑,恐怕只是因着突然变天而偶感风寒,堪堪地将养两三日,便即无碍了,又哪里算得上什么机会?」

「机会么,既要天予,亦要人争,岂有坐等兔子撞死在跟前的道理?」李文进微微眯起眼睛,道:「阁老说他或许只要将养两三日便可无碍,咱家就权当真是如此吧,不过……倘若这两三日之间,咱们就能成事呢?」

沈一贯眼角猛跳,一颗心也悬了起来砰砰直跳,但面上却依旧绷着,深吸一口气,问道:「哦?却不知护军有何妙法,能在这两三日之间颠倒乾坤?」

李文进见他上钩,反而不急着说自己的妙法了,倒过来问道:「法子自是有的,不过阁老稍安勿躁,咱家有件事得先问一问阁老……」说罢便不再开言,只是看着沈一贯,等他主动接茬。

沈一贯心中暗骂,但还是忍不住道:「护军请问。」

「是这样,」李文进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若皇爷忽然有个不忍言之变,临崩前留下遗诏,以太子过于年幼……或者随便什么由头,下诏废太子而立福王……您看朝中能有多少官员支持此举?」

沈一贯大吃一惊,猛地站了起来,大袖一挥:「不可能,绝不可能……我是说,朝中不可能有人支持!」

李文进冷冷地看着他,问道:「为何?」

「太子乃是嫡子,名正而言顺!」沈一贯长出一口浊气,无奈道:「护军莫不是忘了,当初高日新之所以能赢得国本之争,靠的就是这个"嫡"字!我心学派当时力推皇长子而摒皇三子,本已逐渐占据舆论上风,也正是因为皇嫡子诞生,这才被他一举逆转,从此在各个方面都被他压着一头,终于沦落至此……难道护军从中还看不出来,这名正言顺有么重要么?」

「哦,咱家明白了。」李文进居然面不改色,

反而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咱家修改一下说法……倘若不仅皇上驾崩,太子也意外夭折呢?此时,阁老是否能让朝中百官赞同福王继位?」

沈一贯震惊异常,他当然知道李文进的「倘若」意味着什么,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在略一沉思之后就摇了摇头,道:「不能。」

「为何?」李文进追问道。

「高日新。」沈一贯冷冷地道:「如今这朝中百官,已经高日新数次清洗,即便老夫能说服剩下的一些心学官员,声量也远不如他那一边。更何况,若真发生护军所言那些大事,恐怕朝中局势也已不是光凭声量就能决定。

彼时彼刻,能调动京北大营禁卫军的,只有高日新;能让五军都督府诸位勋贵言听计从的,只有高日新;能让京师各大报业操弄舆论的,依然唯有高日新。

如此局面,护军以为老夫能做什么?甚至,老夫斗胆问一句,彼时护军自己又能做什么?难不成护军能保证,那近七万天下精锐的禁卫军,居然打不破这京师城门?」

啪!啪!啪!啪!

李文进抚掌赞道:「阁老果然英睿,一眼看破此中两大关窍。」

沈一贯却冷着脸道:「既然护军也知道只要高日新还在,禁卫军又听命于他,事情就根本成不了,那却为何还要开这等玩笑,莫非是来消遣老夫?」

李文进轻哼一声,冷笑道:「那咱家若是敢说,这两三日之间禁卫军不会有何异动,而高务实……纵然不死,声音也出不了靖国公府呢?」

——

PS:昨天儿子发烧呕吐,忙了一晚上,今天他略有好转,但也是咱两口子伺候着。谁料到了晚上,他妈妈也说有症状了,现在在怀疑这波是甲流还是新冠……我刚才跟她说,按照前两年的规律,你俩闹完估计就要轮到我了。

唉,不是,我前不久才刚病过,不会真的又来一次吧?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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