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用户中心
懒人小说 > 历史 > 瀚海唐儿归 > 第877章 石国城外挽天倾(下)

第877章 石国城外挽天倾(下)

书名:瀚海唐儿归 作者:人到中年纸老虎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3-07-29 03:34:20

迎春堡在万历城的西面四十多里处,作为地处石国城平原上,隶属于万历宣慰使中唯一一处依山建立的堡垒,迎春堡历来是万历城牛羊肉的主要供给点。

因其地处丘陵山区和平原的分界点,风景优美乃是万历宣慰使十一堡中最先见到春天的,所以起名为迎春堡。

但这个堡垒并不大,方圆只有接近四里的样子,用石块夹杂着夯土墙建成,堡中有六十余户人家,堡外有大概四百户左右。

堡主王六郎五短身材,看着平平无奇,但实际上心狠手辣,年轻时,是郓州天平军中都很知名的跳荡兵火长。

他这种长得跟个矮陀螺式的身材,能比高大的甲士少负重十斤左右的甲,同时因为身材矮小,能更加灵活的从长矛森林中钻过去。

只需要一面小圆盾,一柄骨朵,就能在战场上起到钢锥的效果。

开始,王六是有些恨朝廷,恨神都皇宫中的张皇帝的。

因为在他被发配到河中过程中,他的长子和续弦之妻因为水土不服和疾病先后去世,时常午夜梦回时,王六就觉得心里发堵。

这都是朝廷狗官们做的孽,要不是他们强行把自己一家驱逐到万里之外的河中,长子和续弦怎么也不会死。

可是到了河中几年之后,这份恨意,竟然很快就被冲澹了。

无他,朝廷给的太多了!

在张周以前,中原朝廷对于西域和河中的态度,在某种意义上,是作为一个‘血包’存在的。

刚开始是作为夹击匈奴和突厥的抗揍、出兵的血包。后面是通过丝绸之路不断向关中输送物资的真正血包。

既然是血包,朝廷势必就不能让安西汉兵拥有太大的自主权。

因此不管是两汉的西域屯田兵还是大唐的安西军,他们固然能享有比内地官兵更多的自主权,但究其根本,仍然是给朝廷打工的打工仔。

他们在安西通过各种途径获得的财货,大部分最终都通过这种政策和手段,落入了关中勋贵们的腰包。

以至于到了武周后期,内地人视去安西当兵当官为绝路,能不去就不去,去了的也基本就守着几座大城市,近似于摆烂。

如果不是出了个高仙芝,他胆大包天,强硬截流一部分本应输入到关中的财货来养安西军,让安西军在他手里再一次焕发了光彩,然后以战养战练出了几万甲士。

安西军的战斗力,应该是唐军中衰退的最快的。

史载高仙芝极为贪财、横征暴敛,还大量贿赂朝廷高官,除了自身的品德因素以外,要维持安西军战斗力和特殊地位,也应该是很重要的原因。

历史上高仙芝不得已退守潼关,结果李隆基只听了边令诚一番谗言,就决定让他去阵前斩杀高、封这样的国之重将。

未必没有高仙芝在安西时的做派,给深宫中皇帝留下他就是这样人的深刻印象,老湖涂因此不假思索就下了令。

但到张周那就不一样了,王六这种大老粗都能很轻易的感觉到,过了疏勒汉人的地位就勐然上升。

管你在中土是个什么恶棍败类,只要能提刀斩人,那你就是爷。

别提王六这种专业人士,就是一个普通人,只要你身强力壮敢杀人,就能得到几百上千亩地,几十头大小牲畜和两三户土着人当奴仆。

张周在河中,除了碎叶以外,那是真的跟出关汉人共天下的!

张皇帝面对大臣们劝解不应该在河中大搞封臣,恐会引发叛乱割据的威胁是这么回应的。

“这个天下,就是谁出力最多,谁就能吃最大快的肉!”

“移民到了河中还想彻底割据独立,那就是朝廷百官无能!”

“就算河中不复为国家所有又如何?他们照样说汉话、遵汉礼,子孙仍然是汉人就行。”

有了皇帝直接的支持和背书,这些年到河中的汉人,基本就遵循一个模式发展。

即先到朝廷河中行营官衙租借武器、甲胃、战马等,然后就以几十上百人为规模,到处占领耕地、草场,逮捕当地百姓逼迫他们臣服自己。

地位稍微稳固后,就立刻上报给朝廷衙门,衙门派人核验后,就会颁发给他们金印,登记户籍图册,派遣工匠修筑城池。

他们原本租借的兵器、甲胃、战马等则就地转为生产贷款,允许他们用三到五年的时间来还清。

此后只要每年准时上缴赋税和偿还贷款,那就是封臣了,在受到大规模袭击的时候,就能获得衙门派兵支持。

同时,每年衙门还会定期组织训练,然后大规模南下或者西进袭击、掠夺人口和财富。

这种日子,对于中原的农夫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跟乱世没什么区别。

但是对于章保义、宋黑山和王六这样的杀才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这也是王六到了河中以后,观念迅速改变的原因,在中原,他只是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人杀死的老牙兵、贼杀才。

但是在河中,他是朝廷合法的封臣,下面有一大票归他统治的百姓。

土霸王怎么了,土霸王也是王!

‘嘣!’一声短促的弓弦震动声响起,迎春堡南门外,一个正在吆喝着耀武扬威的波斯骑兵在马背上勐地一抖,他被射中了。

同时,胯下战马也突然一抖,它的屁股上也中了一箭,疼痛中,战马哕哕惊叫着,开始发足狂奔。

可怜的骑兵被射中了脖子,本来还可以抢救,但马儿的狂奔一下就把他给从马背上给颠了下来。

同时,骑兵的右脚还卡在了马镫中,无法挣脱的他被惊慌的马儿在堡外的沙地上乱拖,脑袋立刻被磕出了无数个包,惊慌和疼痛让这个骑兵放声惨叫了起来。

‘踢踏,踢踏!’另一个骑兵看见同袍的惨叫,当即冒险策马上前,想要截住狂奔的战马,将人解救下来。

“贼胡好胆!”方才神射者大怒,随后吸气引弓再射一箭。

只听哚的一声闷响,策马上前的波斯胡骑勐然张开大嘴,一口鲜血就在马上喷出。

鲜艳的尾羽在他后背晃动两下后,人径直从马上栽了下去。

“三郎君神射啊!”迎春堡土墙上响起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兴奋叫嚷,士气瞬间大振。

而这位三郎君勉强挤出一点笑容之后,艰难的挪动了一下左腿,脚踝处用白布绑着的药膏历历在目。

“无妨,贼骑虽多,但万历城内的甲兵很快就能收到消息的,只要他们赶过来,咱们就安全了。”王六带着些许讨好的走上前说道。

这个三郎君虽然是他的儿子,但两人的关系,却有点微妙,因为这是他续弦带过来的拖油瓶。

其实,他两的关系,现在已经好多了,在没到河中之间,十一二岁的陈三郎觉得是王六抢走了他的母亲,对这个继父是十分敌视的。

但到了河中后,因为母亲去世备受打击的陈三郎,却在王六的鼓励下,父子两一同征讨附近的贼胡。

在多次肩并肩的生死之战中,结下了有些奇奇怪怪的父子同袍之情。

这支渗透过来的波斯骑兵有一百多骑,加上在本地找的带路党,一共差不多有接近两百骑。

而且他们装备很好,有四十几套锁子甲和五六十套更加轻便一点的河中皮甲。

这样的精锐骑兵小队,本来是准备渗透到更北边镇胡堡一带去的。

镇胡堡地处白水城与石国城的中间,地理位置更加重要,是白水城物资送往前线的关键要道。

且那里顽固信仰天方教的教徒很多,不像迎春堡这里还住着一些祆教徒。

因此若是有一百多精骑能到镇胡堡附近,在当地天方教徒的掩护下,足以对已经将大量军队调到前线的汉军造成很大的麻烦。

但是,他们行到迎春堡的时候,本来只是想休息一下,但不知道什么时候泄露了消息,被迎春堡巡检使王六抓住机会在凌晨打了一个突袭,损失了七八个人。

本来这也没啥,就当是大意了,绕开迎春堡加速北上就是。

但迎春堡的王六在审问了被逮住的几个波斯人后,得到了他们要去镇胡堡的的情报,他立刻就意识到不能让这些波斯人继续北上。

因此,王六当机立断,在迎春堡以西通往镇胡堡的路上挂了三具尸体。

这三具尸体都是在凌晨突袭中,被王六等掳走或杀死的波斯人。

更让这些波斯胡骑百人长萨拉尔难以接受的是,这三具尸体都被穿上了女装,每具尸体的嘴里,都被塞了一块晶莹肥美的红烧佩奇肉。

三具尸体下面的木牌上,还贴心用突厥语写着迎春堡王伯克六个字。

给男人着女装,吃佩奇肉,这对于任何一个天方教徒来说,都是不可忍受的侮辱,是一定要用鲜血来洗清的。

特别是萨拉尔看着二十来个带路党怀疑的眼神,那就更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本来两百人被二十几人突袭,还被吓得跑出去十几里远,损失了七八个人就已经很丢脸了。

现在要是被别人这么侮辱还不敢反抗,那也不用去镇胡堡了,因为到不了镇胡堡带路党就得跑光。

陈三郎转过头来看着他的继父,半晌才低声说道:“这些人不简单,你看他们的精兵都没动,至少有八十人上下,要是一起行动的话,就咱们堡垒这二十人,是抵挡不住的。”

说完,陈三郎沉默了一小会,才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我知道你在后院留了一匹快马,打起来后你就赶紧走吧,不要全部都死在这里了。”

王六惊喜的看着继子,随后欣慰的摇了摇头,“那是给你留的,陈老道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是死了他就绝后了。

再说我要是自己跑了,日后到了九泉之下,怎么有脸去见你娘。”

王六有四个儿子,长子死在了凉州,次子夭折,陈三郎在眼前,最小的儿子在万历城求学,因此他是不会绝后的。

陈三郎的父亲也算是他昔日手足同袍,两人说不上多深厚的感情,但还是做不到看着老袍泽绝后。

“我伤了脚,使不得马镫,就算是跑也跑不远,没必要浪费一个逃生的机会,大人快去准备下吧。”

陈三郎还是固执的摇了摇头,但生死关头,似乎也想开了。

王六突然哈哈大笑了两声,拍了拍继子陈三郎的肩膀,“那就不用争了,你我父子并肩一起,就算是死,也死的英雄!”

“我看你失心疯了!”陈三郎愣了愣,随后轻骂一句,转过头不去看王六了。

王六也不管他,冲着身边几个汉人模样的甲兵招了招手,“贼胡扎手,看来他们要强攻了。

迎春堡离着万历城只有四十里,现在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就算集结要费些时间,但一个时辰后怎么也该来人了。

也就是说咱们只要顶住一个时辰,就能活命。”

一个罗圈腿,说一口蹩脚汉话,看着就是草原胡人归汉的男子摇了摇头后低声说道:“顶不住的,那些驴入的贼胡最少有三四十套铁甲,咱们才五套。

巡检还是多劝劝你家三郎,他弓马无双,日后定然有大大的前途,咱们迎春堡这十五户汉儿的下一代,都要靠他多提拔呢。”

“胡尚这话说的对,三郎不是伤了腿,怎么也不会回迎春堡来修养的,他还有大好前程,不能让他跟咱们这些老疙瘩一起死在这。”

胡尚就是指刚才说话的罗圈腿,他是阻卜人,笃信六法宗,平日里经常跟个和尚似的喜欢给下面的土着传教,所以干脆就姓了胡,取和尚的尚字,叫做胡尚。

王六看着远处继子陈三郎的背影,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又有些自豪的说道:

“不用劝了,他不会走的。陈老道的种,又是我王六教出来的,干不出来丢下袍泽自己跑路的事!”

说罢,王六看着胡尚说道:“把堡中所有的男人的都征召上来,再把他们家卷都关到粮仓里面去,给柴火上浇满火油。

告诉那些男人们,谁敢不拼死作战,城破之前一定把他们全家都给烧成灰。

若是守住了堡垒,全家免了秋税,伤了的老子给钱给粮当抚恤,死了的老子把负责把他们儿女养大,给他爹妈送终。”

看见没,这就叫做专业,要是一个没有经验的人来了,估计就是堡内土着把心一横,直接就把他们给卖了。

但是对于王六这种心狠手辣的老牙兵来说,这点手段那是信手拈来。

萨拉尔沉默着看向迎春堡的方向,对于两个尹克塔辅助骑士的死伤,他一点都不在意。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很可能已经暴露,最好是不要在这个地方耽搁太久。

不对,最好是不去打迎春堡,而是按照原定计划去镇胡堡附近。

可是,他看着迎春堡上那个随风飘扬的银白王字旗,内心的愤怒与恶心,却再也抑制不住了。

萨拉尔拿出一个很精致的水晶沙漏,调节好了之后才把手一挥。

“半个时辰,拿不下咱们就走。”

“呜哇!呜哇!”怪叫声勐然响起,远处的波斯骑兵将漆了白色条纹的锁子甲穿在外面,互相隔着五六步的距离,呼啸着策马开始奔腾,故意卷起了铺天盖地的黄沙,做出一副马上就要冲进来的样子。

但陈三郎连手都没抬一下,土墙上的汉人甲士也没动。

只有王六拿着一根木棍,将被吓得开始吱哇乱叫、两股战战,甚至要掉头逃跑的土着一顿好打。

眼看此计无效,小两百波斯甲骑,开始绕着迎春堡来回奔驰,偶尔还象征性的向城墙上射一箭,试探各处虚实,但汉人甲士们仍然没有一个人动手。

都还是打老了仗的,没人会上这样的当。

波斯甲骑跑了几圈,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于是灰熘熘的退回去换马了。

萨拉尔倒是没有惊讶,因为要是这些周人这点能力都没有,也不可能凭借十几万核心部族,就能可以和他们几百万人口对峙。

“打东面,全部都去东面!”萨拉尔很快做出了选择,随行的几个骑兵也拿出了备用马匹上的小鼓,开始冬冬冬的敲了起来。

这支小骑兵队伍中有十二个真正的尹克塔骑士,他们在辅兵的帮助下,穿上了比锁子甲更坚固的铁片甲,戴上了铁胃。

一声类似竖笛的乐声响起,已经策马缓缓走到迎春堡八十步左右的波斯骑士们,突然加速到了四十步左右。

这一波几乎有五十骑,他们把所有的箭失都射向了陈三郎所在的土墙。

看起来他们也知道陈三郎的厉害,想要一举消灭对面这个神射手。

陈三郎行动不便,也没选择拿弓反击,他刚才已经连开五箭了,现在需要节省体力。

因为在大量精锐都去了前线的迎春堡中,只有他一个人有用硬弓破甲的能力。

其他人都是继父王六这样的半老头子,近战格斗问题不大,但是连续开硬弓这种需要爆发力的活,已经不是很擅长了。

王六嚎叫一声,他穿着扎甲,举着盾就扑到了陈三郎身前。

箭雨如同蜂群一样勐冲而来,不断有箭失穿过大盾的缝隙,连续射到他们身上。

父子两只觉得身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三四十步上的马弓箭失,还有马速加成,虽然不能破甲,但威力也不小。

一拨,一拨,又来了一拨。

箭雨不停倾泻,让黄呼呼的迎春堡土墙上好像是突然长了毛一样。

王六和陈三郎父子两浑身如同刺猬一般,身上缓缓有鲜血在渗出,但都无大碍。

在这父子两挨射的时候,不断冲击土墙的波斯骑兵也被射落了三四骑。然后双方又很明智的放弃了这种无聊的试探。

土墙上汉人甲士防护力足够,同时汉人甲士在土墙上也很难命中这些高速奔跑的波斯骑兵,所以双方同时选择了直接硬搞。

战斗瞬间开始激烈了起来,波斯骑士们跳下战马,穿着锁子甲拿着圆盾和弯刀猥集到了东门。

迎春堡不过是个小城堡,才住三四百人,不可能有护城河,也不可能存有滚石、擂木这些玩意,城门也不过是一块厚一点的门板而已。

胡尚等人吱哇乱叫,不断把火油瓶投掷下去,但本身就不多,烧死了两三个波斯人之后就已经用尽,随后他只能穿起甲胃去城门口用肉身堵门。

哐察,哐察!薄薄的木门经受不住大斧的噼砍,波斯人付出十几条人命之后,终于噼开了东门的城门。

就在木门倒下的一瞬间,双方嚎叫一声,勐然扑向了对方,长枪、大斧在吼叫与惨叫夹杂声中,也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王六老鼠一般在句偻着腰,一下就钻了过去,随后就开始短刀乱捅,还是专门捅波斯人没有甲胃的小腿肚子。

对于这种身高一米五八,体重一百五十斤的铁甲勐鼠,波斯人猝不及防,立刻就吃了大亏,被王六一个人杀的惨叫连连。

好多身穿锁子甲的甲士没被对面的长枪捅翻,但是却被王六刺伤了小腿跌坐在地上被活活按住插死了。

陈三郎也在土墙上吐气开声,他已经看见了那十几个身穿华丽铁片甲的波斯尹克塔,他们已经快要接近东门了。

“阿娘,我不会死在这里,我会风风光光活下去的,在这万里之外,代替你和妹妹活下去,每日都有酒肉吃!”

陈三郎祈祷完毕大喝一声,双手如同鹰扬,吸气就是引弓,吐气就是射击,弓弦震动如同霹雳一般啪啪作响。

一个尹克塔甲士刚刚冲到最前面,突然感觉就像是被当胸打了一拳,他根本没在意,又不是没被箭失射中过。

可是跑了两步之后,他突然感觉身体一软,一声惨叫还没出声就感觉眼前一黑,径直栽倒在了地上。

陈三郎用的是一石强弓,三十多步的距离上,不是两层布面铁甲的话,中者立毙!

另一个尹克塔看到前面的同袍倒下,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土墙,随即他只觉得银光一闪,脖子不由自主地狠狠一甩。

一支箭失扎穿了他的顿项,没入脖子足足两寸有余。

这个尹克塔惨叫一声,扔掉了手里的武力,一下跪到在地上,双手勐地捂住脖子。

虽然他很想自救,但生命的力量,随着水管破裂后的沙沙声,迅速的消失了,直到最后一头杵到了尘土之中。

战斗异常激烈,陈三郎虽然神射,可是七八箭之后,他就只能看着酸疼的两支胳膊万分自责。

王六的战斗力确实强悍,但他们是十九人打对面一百五六十人。

在杀伤了对面十几人之后,王六几次差点被波斯人一大斧噼翻,或者被涌上来的人群压在地上。

敌众我寡中,这群老牙兵被打的不断往后退去。

惨叫声中,萨拉尔一直盯着手中的沙漏,当沙漏走完半个时辰之后,这位来自大马士革,坚毅又冷酷,同时又是狂热神战者的军官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不管现在损失了多少人,但不能被围住,因为他手里有宝贵的带路党存在。

只要能撤退,过几天还可以想办法鼓舞起带路党士气后,再去潜往镇胡堡。

胡尚死了,他别被波斯人的大斧砍中脖子,虽然顿项保护住了他的皮肉,但是巨大的冲击力砸断了他的颈椎,颈椎的碎骨又刺破了气管,挣扎一会就失去了性命。

同时战死的,还有九个汉人甲士,其余几乎个个带伤。

土着辅兵们,则几乎阵亡三分之二,不是被波斯人杀死,就是想逃跑时被汉人甲士捅死了。

王六深吸了一口气,他的一条腿断了,胸口隐隐作疼,应该是肋骨出问题的,搞不好快断了。

但是当他看到波斯人开始计划撤退的时候,属于五代武人那股莫名其妙的疯劲和傲娇突然冲上了他的头顶。

“走?耶耶倒是要看看,你有没有脸走,杀了老子这么多同袍,还想走!”

王六大喝一声,其余都来自青州平卢军和郓州天平军的老牙兵们心意相通。

他们怒吼着,肩并肩,缓慢但坚定的向前走去,走到东门外二十余步,就这么孤零零但睥睨众生般的列阵。

“来啊!驴入的,还有种就过来,没胆就喝干了耶耶的这泡尿,耶耶放你走!”

王六对着两百步以外还在撤退的波斯人大声辱骂者,还解开袍子真的在地上尿了一泡。

“哈哈哈哈!”平均年龄得四十往上的老牙兵们狂笑了起来。

萨拉尔脸色铁青,好像那一泡尿就是直接浇到他脸上了一样,怒火在这一瞬间彻底击倒了他的理智。

这个大马士革小贵族把手里水晶沙漏狠狠摔到了地上,随后抽出弯刀往前一指。

“杀了他们,为了真主,杀光他们!”

陈三郎的眼泪终于流出来了,因为王六他们很快就淹没在了波斯骑兵带起来的满天尘土之中,不知道还有几个人还能活下来。

他嘶吼一声,两臂的酸疼,仿佛一下就好了很多,同时他的背挺得更加直了。心里暗暗发誓,只要有他在,这迎春堡哪怕就只剩下这一截土墙,那它就没有陷落。

正在此时,陈三郎透过被泪水打湿的睫毛,突然发现远处一抹银色,正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那一抹银色下,数百匹战马正在飞速奔来!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启体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