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铁与农业

冶铁果然是门好生意，铁厂开始为铁匠供应铁锭后，整个城市的氛围都有些不一样了。

考虑到大部分铁匠甚至都没自己的房子，只能勉强靠着自己和亲朋好友搭建起熔炉和锻台，而且手里缺币，铁厂的铁锭用先货后款的形式供应。

先货后款，既铁匠先得到铁锭，下次再到铁厂进货时，才支付上一次的款项。这种提货形式是限额的，每次只能买一方铁锭，也就是铁厂小破炉子一炉的货，二十公斤，要超量购买时则需要改为钱货两清式，不过铁厂现在的产能根本做不到超量供应。

一方二十公斤的铁锭出厂价为二十元，也是凤凰币在王庭树房屋税之外的另一个锚定点，相对距离普通人更近些。

省着点用，可以做出四十到六十把锤子、凿子之类的工具，这方面铁匠自己有定价自由，因为短期内属于绝对的卖方市场，耗尽一块铁锭至少能回笼一百元！

看起来有400%的利润，但并不能这么算。

首先铁匠的熔炉也有消耗，他们除了准备期间自己弄些燃料，后面忙碌起来都要找人买，这里也催生出一批专门制炭销售的人员。

然后还有学徒们的工资，随着铁厂出货还附带了一条专门限制铁匠的规矩，学徒工资必须达到每天1币。低于此数者一旦被举报证实，就要跟偷采寒冰森林寒的人一起，吊在西城门楼内侧，每人次每月欠款吊一天。

以三个学徒为例，连续三个月低于最低标准被举报，就要把铁匠在门楼子上吊九天，每天放下来两次喝糖水和活血，但如果真吊九天，那双手恐怕也很难继续打铁了，不把自己手砸了都算恢复得很好。

打铁是个很费时费力的工作，一块铁锭要好几天才能耗尽，就算比较快也没奖励。因为铁厂产能不足，特使殿下传的话，短期内必须让所有铁匠都有铁可用，三百铁匠分这么点货，意味着要七天才能轮到第二次取铁。

最后一项耗用是水。

王庭树通往城墙的几十个桥墩都能供水，用水是不要钱的，但要找人排队。

开销大头是处理污水，还是一样，一旦发现私排污水要吊门楼子，必须雇人把水运送到地面广场的指定排污口。

这样几项开销下来，铁匠们消耗一块铁锭的基础成本差不多是五十到五十五元，还得拿出一部分给铁匠铺补充各种器具，卖一百元，自己也就能留下三十元。

当然即便真的只卖一百元，三十币的纯收入也是周薪，按月计算属于高收入人群，甚至可以说两族抵达漆黑之地后，收入最高的群体。

有钱当然要花，按规定，铁匠铺不能在树上开……正常人也不会想着这么干，所以铁匠们对地面的房产有刚需，他们也能够拿出足够的钱雇人帮忙。

给铁匠提供初始运营资金的，除了少量卖黑曜石赚了钱的，主要还是依赖工人和铁厂给的订单。

但随着铁匠运转几轮，流通链就传得有点远了。

比如有铁匠为了进一步降低成本，居然想出盗采矿石！

人直接被哨站城防军给抓了，报到王齐这里来才放人。

和农耕时代搞盐铁专营的那帮人不同，王齐毕竟不是古代人，深知规模效应的强大，私炼铁矿，怎么可能和铁厂拼成本？

现在铁厂还是用的初代炉，但马上就要更新，因为铁厂出货一个月后，勘探队找到了瓷土。

瓷土不是什么高端玩意。

漆黑之地是典型的火山活动产物，黑曜石的主要成分就是二氧化硅，而瓷土里含量最大的也是二氧化硅，只是含有较高比例的氧化铝，火山活动区就是各种氧化物多，巧合的配出一坨瓷土一点都不意外。

花了半个月，烧结成品才摆到王齐眼前，一个盘子。

瓷色偏土灰色，有龟裂纹，但不是真裂开了。

王齐也不会弄这玩意，老样子，让李想传话，顺便带一张新炉子的图去，让铁厂用新炉子实验配比和烧制工艺，尽快拿出可用的坩埚。

感觉时机差不多了，开政务会，第二天全城张贴公示，三月后果汁树和坚果树改为收费制度，同时公开售价。

引起了一些骚动，但问题不大。

现在果汁日均消耗三百多吨，那是因为不要钱，果汁一公斤的售价一角钱，八万多利刃族每人至少要两份才能保证不饿死，相当于全城最低需求二十万份果汁，两万凤凰币一天。

现有的放币力度，日均才刚刚达到三万币，其中几乎一半都是依靠铁矿及木材开采运输、制炭放出去的。

说问题不大，和货币政策没关系，而是很早就让政务部门登记在桉的农业好手们，已经在西城墙和寒冰森林之间种出了粮食。

寒冰树凝结的冰块导致整片区域的石头温度过低，会把大气里的水汽都凝结起来在边缘地带汇成小溪，这些水就作为农业灌既水，土壤是从寒冰森林里运出来的，加上人粪肥调制而成。

种子则是各个聚落随搬迁带过来的。

本地没有明显的冬季，割掉成熟作物可以立刻翻耕，隔一两个月就能继续种，各种作物交替，一年两到三茬没太多障碍。

现在种植面积不太够，按公顷算，也就五公顷的样子，第一批的大豆产量每公顷3吨不到，这个产量和工业时代当然不能比，但还能接受，大豆本来也不以产量为优势，它的固氮效果会给后面的作物提供帮助。

对于这些作物，王庭实行保价收购，每公斤0.14币。

数字低到离谱，还是币价的问题。缺乏动物或植物油摄入的人食量会比较大，要确保1角买到的豆饼能让夜族人吃饱，至少得有半斤，一公斤只能做四个饼，其中还得囊括物流成本、营业成本和利润，原材料保底价当然不可能高。

但如果参照铁锭的定价，这个价格还真不低。

甚至算算人力成本，一公顷在缺乏牲口的情况下，也就两个壮劳力的事，产能达到三吨，毛收益420元，一年三季，一公顷地产出1260，月人均毛收入52.5元。

52.5元月毛收入的数字，高于城管，接近城防军正式卫兵的工资，城防军可是要拿命守护城市的。

总之0.14币的保底价不是拍脑袋拍出来的，在保护农业收益的同时，也预留了一定的二道贩子空间，确保市面上真的能用一角钱买到足够大的饼子。

当然农业也有成本，买粪肥可是要和王庭树抢生意的事，虽然王庭并不会在粪肥上花钱，但有就近处理无需后续照料的优势，城外的农业区也得给出个合适的价格才会有人运，或者自己上门收取。

另外农业区还有两个风险。

其一是扩大农业地只能依赖人造土，寒冰森林已经渐渐禁止开发，土壤来源只能是南边开采木头时顺便弄一些回来，前期投资还是比较大的。

农民无法自负，只能由王庭代办，这其实也是个新的放款点，看到种植效果后，计划在三个月内，把农业面积提高到二十公顷。

按三十厘米土层计算，15公顷新增地需要运输十二万吨土壤！

仅此一项，王庭就要支出近五十万币，还没算市民自筹的运输车辆和铲土工具。

这个土层厚度实际是不太合格的，在三十度左右的优势气温下这么低的产量，土层厚度要承担一半责任。但加到70厘米的标准层要的钱太多了，有果汁树保底，王齐没想着把钱全投到农业里，如果真的特别想种地的，可以直接去哨站附近定居嘛。

另一项农业风险是农作物被怪物偷食糟蹋，这没什么办法，古往今来都是难题。只能在遭到破坏时，按最低工资差值做补贴农民，同时派人去剿灭怪物。

放币力度还是不太够，但随着民间凤凰币数量增加，又有新问题需要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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