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洞灭（二）

观察群星是件相当有趣的事，也无怪乎人类历史上的那么多人都热衷于观星。在人类尚未脱离泰拉这个摇篮以前，天文学就已经成了人类最为关心的事。

何慎言平静地凝视着面前黑暗的宇宙，没有说话。他并不在复仇号上，而是肉身飘荡在宇宙之间——他当然知道安格朗与荷鲁斯的到来，但他现在有其他的事要做。

而且，逃避......总是有用的。

它们还正在构建跨界通道。

隔着星海，他与人类之主沟通了起来。 规模恐怕不会小，考虑到它们的数量，恐怕另一个世界也会在同一时刻被入侵。

会有多少？

很难说。

法师眯了眯眼，抬起右手，用两根手指捏住了不远处的一颗星星。它闪烁着，在他的指尖成为一颗纯粹的苍蓝宝石。

成功了。

他若有所思地低下头，用手掌包裹住宝石，感受着那种冰凉的温度，缓缓露出了个微笑。

一艘属于行商浪人的船从不远端开来，使用额外加装的火炮轰碎了一群挡路的乱石堆。它安静地驶过真空，与法师擦肩而过。

意念闪烁之间，一个呼吸的功夫，他便已经知晓这艘船将要去往何方，船上有多少人，船长姓甚名谁，来自哪个家族，此次航行又经历了多久......

他知道了一切，于是他悄无声息地改变了船上人们的认知，将他们的目的地修改了一下。这样，他们便能去往一片真实的群星。

必要时刻......那个计划——你还是要启用吗？

灵能通讯从群星的远端呼啸而来，带着灵能的冰冷。除了他与人类之主以外，银河间再无其他人可以这样彼此沟通。哪怕是马格努斯，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来让灵能共鸣。

是的。

法师回答，坚定到仿佛像是本应如此。他微微一笑。

它们追了我太久了......既然非要在这个时候横插一脚，那我又何必给它们好脸色呢？再者，毁灭者已经踏上了登向天堂的阶梯，我很想看见这些寄生虫发现它们的世界引擎被彻底破坏时的表情。

实在是冒险，你的计划没有一次不是如此。为何你总是要将自己的生命来当做胜利的某种条件？

旧习难改而已......还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吗？我可是还有另外一个世界需要被欺骗呢。

你应当为他们解释一切。

然后花费更多的时间来解释为何我要这么做吗？不，多谢你没用的建议——我真是太感谢了。

你知道我说的是对的......

我还知道你需要恢复伤势与力量，所以闭上嘴好好休息吧。

灵能消散，法师冷哼了一声。他闭上眼，如同本能般地进行了跨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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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哪？」

安格朗严肃地问着阴影中的禁军：「别尝试说谎，禁军。你知道我能做到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我没有说谎的必要。」

利克托缓慢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船长在哪里。」

红砂之主盯着他看了好几秒钟才将视线移开，表情隐隐的有些无奈。他转身离开船长室，对着门外一种正在等待的人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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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某种自我暗示。」

站姿挺拔的察合台左手抚须，提出了一个猜想：「心理暗示当然也是他们经受的训练的一种。」

「不，不是自我暗示。」

双臂交叉，横在胸前，安格朗面无表情地回答：「我的能力不会出错。」

「也就是说，船长预知到了你的到来，于是他提前跑掉了。」

福格瑞姆冷静地叙述着：「很符合他的作风，也很符合我们对他的印象......」

「你表现得好像很了解他似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就应该早点察觉到整件事的不对之处。」

安格朗皱起眉头，直直地看着福格瑞姆：「在船上和你的兄弟们相处的生活太美好了吗？浴火重生的凤凰？你曾经向我证明过的警惕与敏锐呢？」

彻莫斯人抿起嘴唇，不发一言。

「没有必要争吵，安格朗。」圣吉列斯出言劝说。「我们都没想到船长会这样做，如果你要选一个人来责怪，恐怕你只能责怪我们所有人了。」

红砂之主冷笑起来，荷鲁斯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我觉得，我只能责怪我自己。」他缓慢地说。「我一早就知道你们对他的态度，却还指望你们能管住他......是我太天真了。」

伏尔甘叹息了一声，火龙之主赤红一片的眼眸暗澹了下来：「......你说得对，安格朗。我们的确忘记了一些事，但是，现在补救还不晚。」

「已经晚了！」

安格朗面沉如水地挥舞了一下手臂：「相信我，他恐怕已经开始进行计划了，至少已经进行了一半......何是个行动力超群的疯子，他只要想到，就会去做。」

「那么，依你之见，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一个轻柔的声音从尚未到齐的人群中传来，康拉德·科兹靠在墙壁上，懒洋洋地发问：「啊，差点忘了自我介绍，初次见面，安格朗。我是康拉德——」

「——科兹。」

安格朗看也没看他，直接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是谁，在来的路上我便看过了你们的资料。我是个诚实的人，所以我会直截了当地告诉你一件事，我不喜欢你。」

科兹的面上出现了一抹稍显古怪的微笑：「哦？让我猜一猜原因......在你的世界里，我始终忠诚？」

他哈哈大笑起来。

科拉克斯轻皱起眉，无奈地看了一眼科兹。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他便加入了谈话。

「没几个人喜欢他，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兄弟——但是，我必须得指出一点，在这里宣泄情绪是没有用的。我们要拿出一个解决办法来。」

安格朗叹了口气，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此前有些激动了。荷鲁斯轻咳一声，吸引了注意力。

他改变了一下站姿，一瞬之间，他看上去便与此前大不相同了。落在原体们眼中，更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

「没必要制造恐慌，也没必要太过担心。我们担心他，便如同手无寸铁的孩童担忧外出狩猎的战士，这么做完全于事无补。我们只需要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便好——据我所知，复仇远征还未结束吧？」

「是的，荷鲁斯。」圣吉列斯微笑着回答。「另外......你似乎完全没有生疏。」

荷鲁斯苦笑了一声：「我宁愿我生疏了——好吧，在他回来以前，我们便将远征继续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