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七章 无限阶梯

本我意识：自我，他我，超我，神我。

这一块通体幽蓝，如琉璃晶莹剔透的巍峨砖体，其上莫名概念之力萦绕，交织凝练成的诡异力量，所考验的就是“神我”。

“一证，永证，皆证！”

“超我之延伸的意志力量，最能实质体现本我意识境界的强弱，从点燃意志之火，到化虚为实的真实意志，超神领域，无中生有，直至最终的永恒不灭。”

“意志的强弱，并不是‘超我’的单一强大，而是本我意识整体的统一升华，其余的自我、神我、他我，与‘超我’相互依存，一荣俱荣，并列晋升，只因它们太过抽象概念化，所以并不适用于作为衡量强弱的标准。”

“因此，九境永恒不灭，不是单一的指意志不灭，而是意识永恒不灭！”

白东临双眼微眯，思绪激荡，他能清晰的感知到有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着体表强大的涡流屏障，直接勾动了思维星云，令中心盘膝沉寂的神我，身影都有些模糊起来。

这是完全针对神我的手段，外力难以干预，白东临就算是能做到，比如化为观察者状态，或者动用强大的涡流之力，但理智告诉他不要这样做，应该放弃防御全力接纳，这是一场考验，更是一场机缘。

思及于此，白东临心中一动，将意念落于意识思维深处。

这方无虚无实，无大小概念的抽象空间之中，正有一团极其璀璨绚丽的星云，永恒亘古，缓缓转动着。

经过不断完善升华之后，他的思维已经进阶为“拟态概念·无限次叠加思维量子星云”，其中每一颗璀璨闪耀的思维粒子，内部都被开辟成了虚幻的无垠时空，是为“幻想大千界”，无数虚拟人格，如同正常的生灵一般，生存于其中。

他们的智慧火花，他们的灵光感悟，悟性，七情六欲，一切的一切，都化作神我无尽思绪念头中的一点光辉。

此时此刻，在奇异力量的引动之下，由无穷思维粒子汇聚而成的星云，猛的收缩为一团光球，将神我“禁锢”于其中。

那些幻想大千界全部崩塌，一切虚拟人格都化作繁乱驳杂的毫无意义可言的思维信息，并且，在奇异力量的引动之下，这些如乱麻揉成一团的思维信息，开始无止境的增生，繁衍。

只是刹那间，其信息总量就扩大了亿万倍，成为一个恐怖的畸形信息怪物。

昂！吼吼吼！嘻嘻！吼吼吼——

思维信息团中伸出一根光华斑斓的触手，其表面布满无数面孔，嬉笑怒骂，嘶吼咆哮，癫狂哭泣……世间一切美好与痛苦，仿佛都凝练于此。

触手扭曲蠕动着，猛的激射延伸，插入了神我的眉心之中，繁杂无限的思维信息乱流，疯狂涌入。

“哼！！”

神我眉头紧蹙，银白眼眸中闪过一丝狰狞，瞳孔随即便化作不断变幻的斑斓色彩，隐隐之间，可以看见有无尽的人影在瞳孔深处群魔乱舞。

“吾，神我，诞生于潜意识之最底层，理智与无我念之神，执掌思维，统御思维！”

“终末！第九·阿赖耶识！”

轰——

神我目光漠然，手掐无名法诀，一道无比耀眼的纯白光轮，从其脑后冉冉升起，辐照一切思维时空，双眼缓缓闭合，仿佛两扇天门轰然落下，将那些群魔身影，全部关押于最底层的意识黑暗之中。

……

“小源，你有没有感到不适？”

白东临只是瞥了一眼思维深处，便将一切都交给了神我处置，他有这个自信，这点考验，还难不住他。

这里，不过是祭坛的第一层罢了，随着往上递增，砖块所携带的概念之力，将会融合交织在一起，威能更加诡异恐怖。

他若是连这一层都不能轻易摆平，那么就可以收拾收拾回家了，还想什么登顶，取走源点之主的密藏。

“父亲，怎么了？我没事呀！”

小白源眨了眨眼，茫然环顾四周，不知父亲为何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只是感觉周围那看不见尽头的“琉璃壁”，神光闪闪，有些晃眼罢了。

“呵呵，没事就好。”

伸手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白东临眼中露出果然之色，这祭坛层层阶梯针对意识的考验，他扛得住，可小白源不过初生，虽然有超脱之资，但意识还稚嫩得很。

若是被那些恐怖考验折磨一番，哭闹倒是小事，就怕留下心理阴影。

事情也如同预料之中的一样，小白源疑似源点之主的幼崽体，他自己的布置，自然是不会伤害到他自己。

“吾儿，你看见了祭坛之上的漩涡了吗？”

白东临伸手轻抚，给小白源双眼加持神通伟力，使其目光可以跨越层层神光，无边距离的阻碍。

“嗯！孩儿看见了！”

“很好，去吧，去那里等为父，我们在巅峰相见。”

白东临眼含笑意，话有所指，他决定独自登上祭坛，途中肯定有不少波折，带着小白源不太方便。

至少，那些血腥残忍的画面，有些少儿不宜。

“啊？那，那好吧……”

小白源神情微愣，一出生就失去了母亲，也从未离开过父亲片刻，此时却要独自踏上前路，幼小的心灵有些惶恐不安，更多的是依恋不舍。

但，这是父亲对他提出的第一个要求，他不能，也不想违背。

缓缓松开小手中的衣袍，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为自己打气，随后身影闪烁，踏破时空，向祭坛之巅极速遁去。

白东临目视小白源远去，心里没有丝毫担忧，可别轻视了这个小家伙，有紫皇的护佑，以及体内深处传承自紫皇的一切力量，此墓界之中，除了他以外，没有任何存在能欺负到他。

“接下来，就是该好好享受这一场意识的升华蜕变了！”

“呵呵，至少不能负了吾儿白源的一片孝心不是？”

白东临神情悠然，视线环顾，一块块逸散着不同概念意味的巍峨砖体，尽皆收入眼帘。

这些针对意识的考验磨炼，并不是单一的一种，而是包含意识的各方面，不同的对象特质，存在着千奇百怪，几乎无尽的手段。

在回头看那神像所承载的概念源体，也是辅佐生灵体悟概念的最好方式，参透概念之力，是成就超脱除了本我意识之外的第二个必要条件。

可想而知，源点之主为了帮助他尽快踏入超脱，废了不小的心思，安排好以上种种福利。

白东临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眉心隐隐闪过一丝银光，没有时间概念的思维时空之中，神我已经摆平了一切，重构出更加强大坚韧的思维星云，“拟态概念”向着“概念”迈出了坚实的一步，进步着实不小，远远超过了他按部就班的沉寂修炼。

要知道，当初颇为好使的利器——终幻之树，在他突破至第八境无中生有之后，便失去了作用，七情六欲果的本质不够，无法对八境意识产生裨益。

就是如此，终幻之树也是世间少有的，可以直接增强意识的宝物，在寻常生灵眼中，是可望而不可求的无上至宝。

没了七情六欲果这般大补之物，意识的提升自然开始缓慢下来，也只能靠着自己一点点的积累，可谓是举步维艰。

可在此地，不过是刚刚踏上祭坛第一层中的一块砖，其考验所催化出的思维信息怪物，被神我解构吞噬之后，意识顿时出现了跨越式的进步，抵得上数百大衍纪的苦修了。

“一切不过刚刚开始。”

“等与小源在巅峰相见之时，吾之意识，必证永恒不灭！！”

白东临眸光璀璨，充斥着强烈至极的信心与信念，无与伦比的强大信心，来源于他被七色神光改造过的逆天意识。

就是一个字，耐造！

管你是什么考验，通通放马过来便是，大不了就是被冲散意识，死一次而已。

他难道还怕死不成？

白东临按下思绪，目光上下移动，在神我吞噬掉思维信息怪物的瞬间，那一股降临在他体表的无形压力，悄然消失了，祭坛放开了对他的封锁镇压。

也就是说，他现在可以选择登上第二层台阶，继续接受下一个阶段的考验，或者是……

绕场一周！

白东临嘴角微微上扬，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转身，踏步迈出一千万光年，出现在旁边的一块通体漆黑的巨砖之上。

不得不说他的思维有些奇葩，换做旁人，恨不得立马跨越层层阶梯，登上祭坛之巅，取得源点之主的密藏。

主要还是贪婪作祟，最初对能量的渴求，这才养成了他雁过拔毛的性格。

对意识的考验，自然是越多越好，意识越强大越好，他可不满足于达成成就超脱的基础条件，超脱者之间有强弱之别，意识也是一样。

要做就做到最好，最巅峰，积攒无穷底蕴，说不得，他到时一踏入超脱，意识强度就已经是超脱者中的佼佼者，完全有这个可能。

“超我？”

白东临眸光微闪，这块幽暗的砖体，逸散出一股恐怖的压力，将他的意志压迫进体内，最终浓缩成一枚璀璨光点。

轰——

无形火焰，在光点周围凭空出现，熊熊燃烧起来，这是概念之火，已经超越了火焰这种等离子体的定义。

众所周知，火焰，以及温度，不过是粒子间的激烈运动所致。

温度有下限，所谓的绝对零度，就是粒子进入了理论中的绝对凝滞状态，此冷，可冻结时空。

温度无上限，此定义是在速度无上限的前提之下，在这浩瀚的无尽诸天中，可没有光速上限一说。

概念之火，完全推翻了以上定义，它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不是规律定义它，而是它定义了温度这个概念。

‘我，是光，是火，是无限的炽热！’

白东临眉头微挑，意志被焚烧，锻打，带给他极致的痛楚，意志与意识同根相连，可比那什么意识的外衣——神魂，所遭到伤害要痛苦多了。

这是根本无法屏蔽的痛苦，已经从虚无概念，化作了伸手可触的实质事物，能看得见，摸得着的痛苦，那得多痛？

“嘿，够劲，有点意思。”

白东临轻轻点头，承认了此痛是他生平仅见，紧接着继续跨步，进入了下一块砖体。

此时他的意志还未结束焚烧锻打的考验，无法从这一块砖往上走，但是向旁边走，却是毫无阻碍。

这也意味着，将有两种恐怖的考验，同时加之于身，不是简单的一加一那么简单，难度成指数暴涨。

“自我幻境？还不够。”

这是由概念形成的幻境之力，企图迷惑扭曲他的自我，可惜，差得远了。

这与当初，婆轮刹帝用一道目光给他加持的“真实幻境”相比，都还要不如。

再加上他当时因祸得福，为了破局，领悟了只有超脱者才能掌握的自我奥义——有无之间。

因此，这一块砖体的考验，显得有些无力，被他轻易破去，脚步不停，继续跨步前进，步伐越来越快，几乎看不见残影，同时，也有越来越多的意识考验，通通加持于身。

一时之间，意识陷入重重劫难之中，几近寂灭，但又一次次重获新生，每一次打破困顿，都会变得更加璀璨，炙热强大。

……

不知过了多久，白东临都快要绕场半周之时，那些豁出了老命的彼岸，跨越无边距离，终于姗姗来迟。

“哈哈哈！！”

“呼呼，终于，终于到了！”

“最终祭坛，承载着概念之漩，超脱的奥秘，尽在其中！”

“咦！？你们看，竟然有人捷足先登！”

嘿，他们差点耗干信息源头，拖着油尽灯枯的身躯，好不容易才到达祭坛之下，却不成想还是晚了一步。

同为彼岸，他们为什么就要快一些？

没错，这捷足先登众人可不少，抬头眺望，在巍峨祭坛的阶梯之上，零星的站着不少人影，最高的十九阶，最低的也登上了第八阶。

有面容俊美，头发银白的青年，正神色漠然，闭目盘膝。

有一道粉色身影，光秃秃的身躯，连五官都不存在，此时肢体扭曲出了可怕的弧度，仿佛在忍受滔天之痛。

“白兄，你去哪里了？”

信息之源站在第十层阶梯之上，幽暗的瞳孔深处，隐隐有四色光辉闪过，意识得到了极大的裨益，令那些恐怖劫难对意识的伤害，消弱了九成九以上。

他感知到了祭坛之下的吵闹，凝神望去，却并未看见白兄的身影，心中不由疑惑重重。

祭坛太过巍峨无垠，白东临又叠加了诸多考验在身，扭曲杂乱的概念，完全遮掩了他的身影，以至于擦肩而过，旁人都见他不得。

“可恶！！”

“吾等怎能善罢甘休？祭坛高远，一切不过才刚刚开始罢了，一时的领先，代表不了什么，只有走到最后，才是赢家！”

“此言不错，我们也上吧。”

一众彼岸，很快调整好心态，意念一动，信息源头滚滚涌动，断旧迎新，赶路所带来的疲惫与创伤，通通一扫而空。

连十一境存在，都可借助时间的力量，使自己时刻保持巅峰状态，无惧寻常的消耗与伤势。何况是更加强大的无上彼岸了，些许手段，顺手拈来，刷新状态还不是轻而易举。

“走——”

轰隆隆！

乌压压一大片，数万彼岸存在，各自踏上了一块巨砖，哪怕是有些特殊族群，体型庞大，但在巍峨祭坛的对比之下，皆显得渺小无比，仿若一群蚂蚁，跃上了通往宇宙尽头的天梯。

“哼！！”

“啊啊啊！”

一踏上祭坛，只是刹那，便有彼岸神色大变，脸露惊恐。状态更差者，双眼直接化作漆黑漩涡，仿佛失了智，换了本性。

“杀！杀！你们，都得死！！”

双眼漆黑的彼岸，直接祭出了最强大的杀手锏，不问缘由，向着一旁巨砖上的彼岸轰杀了上去，两人之间无仇无怨，甚至根本就不认识。

“混账！你疯了不成！？”

莫名其妙被攻击，同时还承受着意识上的痛苦折磨，一时间他感到了强烈的危机。

他确实是疯了，没有抗住针对“自我”的考验，陷入迷乱之中，若是无法苏醒，意识将永远沉沦，成为一个只知杀戮的怪物。

此情此景，在四处上演，这些没有超脱者在背后压阵的彼岸，很显然轻视了祭坛的恐怖，这鬼地方，不是他们可以涉足的。

乱糟糟，混乱一片，上方的彼岸们，见此只是微微摇头，随即便不再理会，安心破解意识考验，以期更上一层。

“嗯？！吵什么呢？”

闭眼绕圈的白东临，不知不觉间，已经绕场一周，回到了起点。

一切叠加的考验，全部被破除，笼罩周身的概念迷雾，也随之悄然散去。

听见周围的喧闹，便缓缓睁开双眼，幽暗深邃，若是意识薄弱者与之对视，惶恐之间，本我意识都会被吞噬殆尽。

“杀！杀！！”

“去死吧——”

一浑身长满黄金鳞甲，神色癫狂的彼岸，手持猩红长剑，向突然出现的白东临狠狠刺去，剑锋直指眉心。

“呵，可怜的家伙，为何要不自量力，踏上吾儿所留的祭坛？”

“现在尝到苦头了吧！”

白东临心善，见不得旁人受此折磨，于是挥手，将其拍下祭坛，轰入地心深处。

如此暴虐一击，也不知对方是死是活。

举目眺望，看见了立于上方阶梯的诸多身影，白东临双眼微眯，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超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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