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要卖身契

可她还没来得及酝酿好情绪，柳延雪就直接把来意说出口。

“父亲，我此次来找你，是想讨要几个丫鬟的卖身契。”

“啊？”柳延雪的直言让丞相愣住了，他缓了缓，才反应过来，于是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原来是要几个丫鬟的卖身契啊，不过是小事一桩，你叫个贴身丫鬟来就是，不必亲自找我。”

若是站在丞相面前的是别的闺阁小姐，怕是要跟着丞相的话讲下去，说自己不仅是想来讨要卖身契，也是想要趁机多和父亲聊聊天。

可柳延雪神色平淡地瞥了丞相一眼：“我要的是这几个人的卖身契，你点了头，我就去找管家。”

“这……”丞相的脸垮了垮，不过他很快在面上重新蓄起笑容。

他接过柳延雪手中的名单，大概扫了一眼，发现都是公共区域干活的丫鬟，一眼望去，他都不认识。

既然是小丫鬟，柳延雪身为小姐，想要就要。

于是丞相直接开口：“好，德福，你去告诉管家，说把这些丫鬟都挪到小姐名下，要是以后小姐要什么丫鬟小厮，只要是无主的，也都无需再经过我，直接给她就是。”

“好嘞。”德福应了一声，然后笑意盈盈地看向柳延雪，“小姐，我们去找管家吧？”

迎着德福殷勤的目光，柳延雪轻轻地颔首，随手和德福前后脚地走出了丞相的院子，直奔管家的宅院。

现在丞相府的下人在面对柳延雪的时候，没有一个是冷着脸的。

就算是窦月娥和柳梦玲的贴身丫鬟，在私底下碰到柳延雪的时候，至少会保持着笑意，礼貌地和柳延雪问好。

因此管家在听到柳延雪要丫鬟的时候，只侧头看了德福一眼，就露出了笑容来：“看德福在，老爷应该是同意了吧？”

“没错，老爷一听到小姐讨要丫鬟，就直接应了下来，还说以后小姐要什么丫鬟，只要是无主的，就连他都不必过问，直接给出去就是。”德福露出一个讨喜的笑容，看似是在和管家说话聊天，实际上他的余光一直落在柳延雪身上，口中的话语也多是在恭维柳延雪，“毕竟四小姐可是办了大事，我们整个丞相府都没有经商的人才，结果小姐只办了一家店，就不仅挣了钱，还得到了人脉，若是再开下去，讨了皇后娘娘和陛下的欢心，说不得就直接成为皇商了，是不是？”

管家听出了德福话里的奉承之意，他没有拆穿，而是跟着一起讲起了好听话：“四小姐如此美貌，又博学多才，岂是一个皇商能打得住的？照我看，以四小姐的能耐，就算是做个皇亲国戚，也是绰绰有余的！”

他说的倒是没错，要是柳延雪愿意，她过几日就能成为三王爷的正妃。

不过柳延雪皱了皱眉，不想听他们吹嘘自己将来能嫁给谁：“快点儿把卖身契给我，我要去找丫鬟们继续培训。”

“培训？”管家耳朵动了动，感觉自己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四小姐，你找这些丫鬟，是要去帮你做活吗？”

“难道是做护肤品？”他眼睛一亮，在心里盘算着能不能把自己的女儿也塞到柳延雪的身边去。

要是他女儿能够从柳延雪那里偷学到一星半点的护肤品技术，他们全家可就都鸡犬升天了。

柳延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是。”

德福赶在管家前面，热情地推荐自己的老婆：“四小姐，奴才的老婆也是个稳重的人，而且她还会算账，小姐看能不能让她也在小姐手底下谋个活计？”

“我从小就跟在老爷身边，人品自然是信得过的，小姐不用担心。”说着，德福还伸手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借此展示自己的诚实可靠。

管家看到德福的举动，也不甘示弱：“小姐，我在丞相府也干了有十多年，小姐都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小姐信不过谁，难不成还信不过我？我也没想谋划什么，就想着我有个小女儿，今年刚十三，聪明伶俐做什么都灵巧，小姐要是缺人，就把她拿过去，她任劳任怨吃苦耐劳，不管什么都能干。”

“小姐……”

“四小姐……”

眼看着德福和管家像是选妃一样，在她面前你一句我一句，柳延雪无奈地伸手扶额，随后冷声打断了他们：“别说了。”

她的声音冰冷，入耳后，管家和德福都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仿佛有一把冒着寒光的大刀正挂在他们的头顶。

见他们两个都闭了嘴，柳延雪松了一口气，看向管家：“卖身契都准备好了吗？”

“准、准备好了。”管家急忙把手里的一叠卖身契递给柳延雪。

“多谢。”柳延雪笑了一下，又对着名单点了一下卖身契，确定没有错漏后，直接转过身，大步离开管家所在的院落，回到自己的院子。

当柳延雪回到院子的时候，春实又做了一批护肤品出来。

看到柳延雪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春实急忙擦擦手，迎出去：“小姐……”

柳延雪走到春实身边，把卖身契拍到了她手上：“你再查一查，看有没有缺少谁。”

大概查了一下，确定卖身契没有问题后，春实把卖身契放到柳延雪的桌角：“小姐，卖身契都在。”

“你拿着吧。”柳延雪没有抬头，而是随意开口。

她这句话说得轻松，但听到这句话的春实却直接呆在了原地。

“小姐，你的意思是？”春实难以置信地看向柳延雪。

柳延雪让她保存卖身契，不就是直接把这些丫鬟都给了她吗？

春实一惊一乍的声音让柳延雪重新抬起头来，她淡淡地看了春实一眼：“你在帮我管理护肤品店，需要的丫鬟也都是你挑选的，既然如此，把他们的卖身契给你，让你调配她们，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奴婢、奴婢……”春实一直以来都当自己是个丫鬟，是伺候小姐的奴婢，可是一转眼，她不仅有了数不清的银钱，现在居然还拥有了生杀予夺丫鬟的权利。

除了她的身份还不是主子，其他的情况拿出来，任是谁都会说她是个大小姐。

“奴婢可以管理她们，但是奴婢不敢握着她们的卖身契啊。”春实紧张地吞咽了几口唾沫，随后仰起头来看向柳延雪。

“有什么不敢的？”柳延雪抬起手，去砚台里蘸了一毛笔的墨水，随后随意地在宣纸上写写画画。

她的动作轻盈平淡，她的语气也是平和的：“平日里也用不到卖身契，你就把卖身契放在柜子里，就当做是我保管着卖身契，你继续老老实实地指挥她们做事，不就好了？”

柳延雪说话说得轻松，但春实沉默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四小姐，奴婢多谢小姐的厚爱，但是奴婢从前都是奴婢，从来没做过主子，奴婢怕我当了主子后，学到了些不好的东西，背着你用在丫鬟们身上，到时候连我自己都会唾弃自己。”

“小姐就当做替奴婢保管霾神器吧，若是奴婢管理了她们一年两年，依然还维持着初心，奴婢就把卖身契要过来自己保管，如何？”春实小心翼翼地开口，眼神有些紧张地瞥向柳延雪，就怕柳延雪对她失望。

柳延雪肯定是希望她能够大大方方地做事，像是一个大小姐一样。

但是她怕自己达不到柳延雪的期望，就宁愿先让柳延雪失望。

春实越想越慌，越想越后悔，到后来，她甚至开始坐立不安起来。

注意到了春实小心翼翼的眸光，柳延雪没有理会她，而是兀自将手上的房屋平面图画完，将最后一笔收起，才看向春实。

“好。”在春实的等待着，柳延雪的宣判如期到来，不过她没有生气，声音也是平静的，“你既然求稳，也是一件好事，卖身契我就暂时先帮你保管着，等你需要的时候再找我就是了。”

没有从柳延雪的话里听出失望，春实的眼睛猛地睁大：“多谢小姐！”

随后，她急忙飞奔出院子，把她找好的丫鬟都聚集到柳延雪的院子里。

“小姐，这是奴婢找到的丫鬟，她们为人都还算是直率诚实，做事也勤奋。”春实带着一群丫鬟，大家一起忐忑地站在院子里。

柳延雪扫了她们一眼，然后在她们紧张的目光中，把卖身契拿了出来：“我已经把你们的卖身契从父亲那里讨要了过来，从此以后你们就是我的丫鬟，和丞相府关系不大了。”

没料到柳延雪居然能够把她们的卖身契都拿到手，丫鬟们窃窃私语了半晌，然后统一地跪下，承认柳延雪是她们的主子。

坦然地经受了大家的跪拜后，柳延雪让他们起身。

她伸手指着春实：“以后由春实来教导你们，你们若是有什么不懂的，就去问她。”

“虽然你们的卖身契在我手里，但若是春实愿意，她就可以把你们的卖身契要过去。”柳延雪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观察着丫鬟们的反应，“不管是把你们卖到市场，还是撕毁你们的卖身契，春实都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