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夜半失火

吴霜也是无奈，虽然提前知道了结果，但单凭她一张嘴还不能让二狗相信，这些亏都得自己吃过之后才能长记性。

二狗蹲在地上哭得伤心，二狗的姐姐也跟着心疼，把弟弟拉回屋里，“现在天气冷，这些豆腐一会儿都搬到院子里晾着，说不定还能多放一段时间，明天送去贺星楼一点，总归是能少赔一点。”

二狗想着自己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就这么打了水漂，心疼不已。

等到二狗哭够了，委委屈屈地要去库房里把豆腐搬出来，吴霜突然说道：“留出给贺星楼送的那部分，其余的交给我，我有办法。”

二狗的眼睛登时亮了，哇，仙女姐姐又要开始变戏法了。

连宋清远也是好奇，吴霜能怎么处理这些豆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吴霜先找了些玉米叶子垫在每盒豆腐下面，上面铺上一层吸水的布料再压上重物，经过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新鲜豆腐里的水都滴滴答答流干了。

然后再将它们都集中在一起，切成小块，还是放在原先的盒子里摆好，只不过每个小块之前都留有一定的空隙。之后用干净的笼布盖上，放在这间屋子里。

“晚上多少也生点火，保持这个房间的温度，门窗留出少许通风的地方即可，房中再在四个角落里各放上一盆水。”

吴霜说完，二狗愣了，现在这个天气要是把豆腐搬到院子里还能多存放一段时间，而照这样下去，这豆腐不出今天晚上就得坏了。

“小霜姐，这听起来好像很容易让豆腐发霉啊。”

吴霜笑道：“你说对了，就是让它们发霉。”

“啊？这发霉的东西还能吃吗？”二狗惊讶。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还信不过我吗？”

吴霜每次发明出美食之前所做的那些事是挺不让人理解的，二狗希望这次也是如此。

第二天一进屋子，二狗差点被里边的味给熏倒，这酸爽的味道正是从那些豆腐上面发出来的。

这种馊臭的东西怎么能入口。

二狗忍着恶心，还是把吴霜走之前交代的步骤都做了。

第二天下午，吴霜过来看了看这些豆腐，发现豆腐已经发黄，上面长出了一层白绒绒的小毛，不觉点了点头。

二狗见这豆腐的样子，忍不住有点恶心。

又过了一段时间，豆腐上的毛越长越长，味道也越来越浓重，感觉这个屋里的味道已经跟他家茅厕不相上下了，偶尔有从他家门前路过的乡民都是捂着鼻子走过去的。

终于，吴霜下令把这些豆腐都拿下来，全部端到院子里开始腌制。

先将发酵好的豆腐在白酒里滚一圈，然后再沾上她已经配好的调料，放在一个个陶罐中密封，这便算成了。

二狗将信将疑地问道：“姐姐，这就成了？”

“算是成了一大半吧，等到半个月后就可以启封开吃了。”

二狗只好把这些装了豆腐的罐子小心码好，放在房间里，好在密封之后味道没有先前那么大。

宋清远这几次都跟着吴霜一块来，他也好奇这东西做好了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没想到还得半个月之后才能揭晓答案。

他忽然问道：“你是怎么想到这么做的？”

吴霜歪着头看他，“怎么？好奇了？”

宋清远不强人所难，“如果你不方便说可以不说，我只是随便问问。”

吴霜问：“若我说我真是妖怪附身，你会不会害怕？”

宋清远笑笑：“我不信鬼神之说，若你真是，也是个可爱的妖精，没什么好怕的。”

这一下给吴霜整不会了，还说自己不会哄女孩子，这张嘴叭叭的，跟练过似的。

夜里，吴霜还在想着宋清远白日里那张笑脸，耀如春晖，晃得她心烦意乱。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转了几个身，忽然听见外边的牲口棚里躁动起来。

驴打着鼻响，不安地踏着蹄子。

吴霜披上衣服出门去看，见宋清远也已经起来了。

动静是从牲口棚里传出来的，她动了动鼻翼，隐约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

几乎同时，宋清远也反应过来，一闪身便进了棚里。

牲口棚里堆着驴的口粮，都是些晾干的稻草，有些散落在地上，此刻正隐隐冒着火星。

那头驴正在来回地踩踏着那些着了火的稻草杆。

吴霜惊讶地看着自家这头驴，“行啊驴兄，你这是要成精啊。”

宋清远矮下身子，观察四周，在稻草堆旁发现了一根已经熄灭的火折子。

果然，这火不是凭空而来。

吴霜也看见了宋清远手里拿着的东西，心中一惊，这月黑风高夜，扔进个火折子在稻草堆上会是什么后果，想想就能知道。

宋清远把东西藏进了袖子里，吴霜也就假装没看见，自言自语地演着戏，“这哪来的火，啊，一定是天太干了。”

驴兄自救成功，得意地甩着尾巴，仿佛在求主人表扬，吴霜回身去厨房拿了点新鲜的菜根放进他的石槽里，拍了拍它的脖子，“好样的。”

驴兄得到鼓舞，头扬得更高了。

“不会……再着起来吧？”吴霜看着像是自问，其实是在问宋清远。

宋清远看了看围墙外的天空，片刻后，轻声道：“放心睡好了，有什么动静我听着。”

吴霜这才回了房间。

宋清远还站在院中，一只手放在袖中摩挲着那半截火折子。

他在等，等毕宁回来给他一个交代。

回到房中，约莫过了一刻钟，毕宁现身，道：“人跑了，但应该是那边的人。火源是从远处射进来的，不过没有火油助燃，即便今晚风大也很难掀起什么风浪，何况外边有咱们的人守着，即便火着起来了也很快就会被扑灭。”

宋清远冷笑：“他当然不是想烧死我们，他只是想借场东风，搅浑了水而已。”

宋清远握拳，随着手上一用力，那支火折子瞬间化为齑粉，散落一地。

“我本以为他拿了自己想要的，就会收了心思，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知好歹。”

毕宁抬头看了看宋清远，又迅速低下头去，这便是他家主子真正发怒的样子，看起来跟往常并无不同，但说话的语调却愈发平缓，越是这般的平静之下越是藏着滔天巨浪。

他垂首等着，不敢多言。

不多会儿，宋清远递给他一封信，“把这个快马加鞭带回京城。”

毕宁双手接了，飞身消失在窗外。

下半夜，宋清远再无睡意，一直在桌前坐到了天亮。

当第一缕天光照进房间，照到他的身上时，他才仿佛从地狱罗刹又变成了人。

宋清远伸了个懒腰，推门出去，便迎上吴霜的笑脸。

“昨晚睡得还好吗？”

宋清远点点头，吴霜说：“我也是，开始还睡不着来着，被那么一吓，回去反而睡得安稳了，好像觉得特别安心，像有什么冥冥中保护着我似的。”

宋清远的重点却在她的前半句话，问道：“你为什么开始睡不着？”

吴霜被问的一愣，回想起自己睡不着的原因，顿时觉得脸颊发烫，转身气哼哼地走了。

留下独自站在原地莫名其妙的宋清远。

沈若然随着那公子去了他的住处，虽说只是在镇上小住，下榻的地方却是在镇上地脚顶好的一套小院里。

里边安置了三四个仆从，见他回来皆是毕恭毕敬的。

沈若然一直猜测这公子出身不凡，如今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

这位公子看起来对她颇有好感，若是能加以利用，说不定便可在他身边长久的留下来了。

沈若然思量着公子应该是喜欢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是以便拿捏准了这副姿态。

这位公子自称姓宋，单名一个瑞字，沈若然听到这个姓的时候心中不快，多少勾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不过无妨，这个宋公子跟上一个宋公子可不同，这个宋公子对她处处宠爱，很是纵容。

起先来的几天沈若然还小心谨慎，以住客的姿态跟下人们相处。

可后来发现宋公子对她的态度与旁人迥然不同，除了怜惜之外还带着一点亲昵，一点不曾看低了她，她顿时就知道自己在院子里的地位与旁人不同了。

没过多久，宋启瑞再回来时，俨然发现沈若然成了这院子的半个主人。

宋启瑞觉得她扭捏作态的样子有点好笑，不过也由着她去了，带到回京之后将这女人带给国师瞧瞧，到底如何才能让她身上的锦鲤印记发挥最大的作用。

不多会儿，张广回来，脸色难看，俯身与宋启瑞耳语了几句，宋启瑞的脸也跟着阴沉起来。

沈若然瞧出个中厉害，知道怕是这几日的安生日子要到头了，她时刻盯着这主仆两人的动作。

宋启瑞怒道：“你们这帮饭桶能干什么！”

让他们声东击西去抓个人都抓不到。

沈若然从未见过宋启瑞发火的样子，他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带笑的，而且总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仿佛天大的事情都不曾放在心上，这是她第一次见他发怒。

张广垂着头不敢出声。

宋启瑞思忖片刻道：“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