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章 东家

用过午膳，蝴蝶夫人便离开了风霜居。

一整个下午，慕容诺都在书房里研究造成孙娇娇头部伤口的钝器是何物，小喜给她找来了一大堆奇形怪状的东西，还有一个填装了沙子的布包，慕容诺用钝器砸在沙包上，再对比凹陷的痕迹。

可是一堆东西全部都试了一遍，痕迹也对不上，要么形状不对，要么创缘不对，尤其是创缘，从死者头部伤口内的骨折情况来看，中间深，四周浅，创缘的表皮脱落得非常细碎。

“到底会是什么呢？”慕容诺苦恼得拧着眉，用一根手指戳着沙包，把沙包表面戳的像是月球表面似的坑坑洼洼。

这时，门外传来下人们的声音，“参见王爷。”

慕容诺赶紧起身走到门口，刚拉开门，便看到沐清风带着伍三七走过来。

“怎么样？在刘家可查到了什么？”

沐清风神色凝重得摇了摇头，“只找到许多出自蝴蝶馆的物件，还有府上的账簿，从账目来看，刘家这半年来陆续变卖了不少田地、宅院和狮头山上的茶园，但并未写明卖给了何人。”

“难不成刘显真的是因为和孙娇娇有旧怨，便生了谋财害命之心？”伍三七在一旁问。

沐清风摇了摇头，“私奔之事，连那个贴身侍婢青竹都不知道，他又怎会知孙娇娇与詹离洛要私奔，算准了时辰赶去荒山加害他们？”

“所以，你虽然答应了孙大人去搜查刘显的下落，但你并未认为他就是凶手？”慕容诺立刻反应过来。

沐清风又摇了摇头道：“刘显若不是凶手，又怎会有孙娇娇之画像？”

伍三七和慕容诺暗暗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迷惑。

“这么说，刘显还是凶手咯？”

“可案发时孙娇娇所穿衣裳，所戴配饰，凶手只有在行凶时才会见到的啊……”

“不错。”

沐清风看向二人，道：“那幅画上与孙娇娇遇害时的衣着装扮分毫不差，必定是凶手所绘。若刘显早已逃之夭夭，不在汾阳城中，他如何将画绘好后送回家中书房，再于今日传信家中管事送去孙大人府上？”

“会不会刘显根本没逃，其实藏在城里？”伍三七猜测。

慕容诺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一闪，“还有一种可能，凶手另有其人，他故意将画送去刘显家，再传信给管事送去孙府，目的便是……”

“栽赃嫁祸！”慕容诺与沐清风异口同声道。

伍三七两只眼睛在两人之间逡巡，呆呆地点了两下头，“是，王爷和王妃说得对！”

“若真的如我们猜测是栽赃，那是不是也就证明凶手正在城中，而且一直在关注着我们对此案的调查？”慕容诺又问道。

沐清风“嗯”了一声，又问起今日蝴蝶夫人来时说过什么，慕容诺仔细将午膳时的对话复述了一遍，而后道：

“……，我如你所说，没有与她提及在孙府发现的线索，只是我总觉得，她每一次的解释来得都很及时。”

“可是今日跟着蝴蝶夫人的兄弟们传回来消息，她除了来了一趟风霜居之外，便一直待在蝴蝶馆里，看起来并无任何异常之处。”伍三七道。

沐清风沉吟片刻，道：“继续派人盯着她，直到我们找出真凶为止。”

“是！”伍三七拱手领命，转身离去。

沐清风继续看向慕容诺道：“我派人从太守府带回了詹离洛的尸首，诺儿，你可能用恢复舅父容貌法子，恢复他的容貌？”

“你是说颅骨复原术？可是，你是有什么怀疑吗？”慕容诺问。

“算是吧。”

沐清风道：“太守那边派人快马传信回来，说已经找到了詹离洛坠崖之地，只是那地方乃是一片较为平坦的鹅卵石，即便面朝下摔落，脸上应该也不会伤成那般，所

以我需要再确认清楚。”

听到沐清风这样说，慕容诺马上明白过来，尸体的容貌被毁，除了意外死亡的过程造成伤害之外，便只有凶手造成。

但是凶手为何要这么做，十之**的一种可能就是……

隐瞒死者真正的身份！

……

从下午到月上柳梢头，慕容诺一直将自己关在验尸房里，没有让任何人打扰，好不容易才将詹离洛的头骨拆卸清理出来。

只是上一回颅骨复原用了十来天的时间，这次的案子可等不及这么久了。

思来想去，慕容诺便让小喜叫来后院的吓人，帮自己和泥，好巧不巧，小喜叫来的便是她收留回来的齐氏。

齐氏见到慕容诺，还没进门就跪下来连磕了几个头。

慕容诺还怕她不敢进停尸房，没想到齐氏竟然没在怕的，得到慕容诺首肯后便进来了，虽然慕容诺已经将去了头的尸体用白布盖好，还在房里撒了去味消毒的药粉。

但那颗头骨还是摆在桌上的。

齐氏虽然吓了一跳，也没有请求离开，按照慕容诺的吩咐用木盆和泥，她的手法是寻常妇人和面的手法，很是熟练，比慕容诺上一次自己和泥快多了。

“真没想到，王妃娘娘竟然是仵作，愿意跟死人打交道，奴婢以前还从未听闻有女子愿意当仵作的。”齐氏一边和泥一边道。

“我也没想到你不怕见到这个，愿意留在这儿帮我。”慕容诺笑着指了指面前的颅骨。

齐氏低着头，“哪能不怕呀，只是王妃娘娘对奴婢有恩，奴婢无以为报，只要王妃娘娘有需要奴婢的地方，奴婢再怕也不会退缩的。”

“我只是顺手为之，你不必太记挂在心。”

慕容诺道：“对了，王爷已经派人去狮头山救灾了，是我爹亲自领队，带着全国最厉害的军队，有他们在，一定能很快修好山路，说不定还能为你寻到亲人。”

这是小喜来送晚膳时传达的消息，说起大伙儿出发时赳赳气昂昂的模样，小喜激动地那叫一个眉飞色舞。

闻言，齐氏忘了害怕似的，猛地抬起头来，眼眶早已通红，眼泪瞬间奔流而下。

“真的吗？王妃娘娘，狮头山上的乡亲们真的有救了……”

“狮头山的村民，也是靖国百姓，王爷自然不会坐视不理，只不过……”

慕容诺轻轻叹了口气，“毁掉的茶园，可能还需要你们慢慢修复，王爷还需尽快带领军队赶往边境，为保护靖国而战。”

“是是，王爷和王妃能替我们修好山路，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奴婢家的茶园今年没有收成，东家一定也会体谅的，他可是个大好人呐！”齐氏笑着用袖子擦去眼泪。

慕容诺“哦”了一声，不禁好奇起来，“你们茶园有个东家？那为何你进城后没有去寻他相助？”

“寻不着啊……”

齐氏面露忧色，“奴婢找了几日，都没有找到他。”

“他叫什么名字？”慕容诺追问。

齐氏道：“他让奴婢和乡亲们叫他詹东家，奴婢不识字，听一个认识几个字的乡邻说，茶园的契约上写得好像是詹……离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