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锦绣珠翠

叶静涵凑得有些太近了，说话之间，有温热的呼吸拂过了叶安雁的耳朵。

叶安雁觉得自己好像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距离，这让她头皮发麻，浑身都紧张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偏过头，往后面退了一小步。

等她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在气势上已经输了一筹，叶静涵已经笑眯眯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好了，安雁妹妹，今天的事情我就当自己没有听到过，赶紧回去吧。安然的死我也很难过，但是没有证据，就这样随意诬陷大姐姐和母亲，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呀。”

叶安雁狠狠地皱起了眉，她没有听从叶静涵的话，而是直直地盯着她。

“二姐姐，安然因你而死，你就不会感到愧疚吗？”

叶静涵忍不住嗤笑了一下，又很快地克制住自己的笑容，装出了一副落寞的样子。她向着锦绣摇了摇手，示意锦绣送叶安雁离开。

锦绣得到了她的指示，雄赳赳地往前走了一步，向叶安雁行了个礼，示意她跟自己离开。

“请吧，三姑娘。”

叶安雁挥开了锦绣伸过来的手，语速难得地有些急促。

“二姐姐，是你让安然去杀大姐姐的吧，这事儿要是被母亲知道了，你觉得她会怎么想，她还会向如今这样疼爱你吗？”

叶安雁的话终于起到了作用，锦绣停住了原本想抓住她的手，有些愕然地看着她。

叶静涵也重新看向了她，脸上温柔的笑意已经褪下，她微微蹙着眉，看着眼前的庶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看到叶静涵此刻的表情，叶安雁才忽然发现，这位二姐姐虽然是养女，但是确实和母亲十分想象，尤其是她此刻的表情，简直和母亲如出一辙。母亲从前发卖那些下人的时候也是如此，像是在看一个巨大的麻烦。

但是叶安雁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其实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一切都只是她的推测而已，但是话已经说出了口，无法收回，她只能硬着头皮诈一诈叶静涵。

“二姐姐，安然被关进祠堂之后，我有询问过他的那些下人。有人可以证明，是你教唆他去杀害大姐姐的。”

出乎叶安雁的意料，听到了她的这番说辞，叶静涵反而无所谓地笑了起来。

“是吗？那你找人来和我对峙呀，就算去母亲那里也没有关系哦。”

叶安雁握紧了拳头，知道自己的试探失败了，却依然嘴硬了一句：“我说的是真的！”

“呵。”叶静涵笑容更加灿烂，她摇了摇头，语气温和，像是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安雁，你怎么可以这样诬陷姐姐呢？我记得，你之前一直都是好孩子呀。而且，我真的没有教唆安然动手。”

“我确实告诉他，大姐姐要回来了，我有些害怕。但是，我当时的担忧也是真的啊。”

“何况，同样的抱怨，我也告诉过二哥哥、柳家哥哥、还有孙姐姐。这么多的人都听到了，怎么安然就偏偏要去做坏事呢？安雁，这是安然他自己的错，他行事过于偏激了。”

“不过这也难怪，父亲和母亲对他放任自流，你自己和王姨娘又只知道一味地纵容他。他打骂下人的时候，你没有阻止他，反而帮他遮掩，如今好了，他到了现在这一步，不应该怪你自己吗？”

叶安雁的身体已经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她不断地摇着头。

“不是的，安然他是个好孩子，他只是想要保护你啊。”

“好孩子？会杀人的好孩子吗？我可不敢让他来保护我啊。”

说完了这些话，叶静涵终于觉得心情舒畅了一些，她的表情已经恢复了正常，脸上甚至还带上了几分落寞，她用帕子压了压自己的眼角，好似有些伤心。

“安雁，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还有王姨娘要照顾啊。安然不在了，你得立起来，王姨娘她也只有你了啊。”

“可是，二姐姐。”叶安雁睁大了眼睛，指甲紧紧地陷进了掌心的皮肉里，“你也不喜欢大姐姐的吧，从一见面就不喜欢。我不需要你帮我对付母亲了，我们一起联手对付大姐姐，好吗？”

叶静涵有些悲悯地看着她，温和地告诉她：“没有哦，我从来都没有不喜欢大姐姐，你猜错了呢。”

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镯子有些出神，上好的玉料，是叶夫人前段日子送过来的，说是怕她觉得自己被冷落了，不想让她难过。

眼见着无法在叶静涵这里得到帮助，叶安雁只能准备离开了。

或许是出于不甘心，她又加上了一句：“二姐姐，如果你日后打算对付母亲和大姐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告诉我。”

叶静涵不置可否，只是让珠翠送叶安雁回去，让锦绣留了下来。

“锦绣，安雁妹妹说是我害了安然，你也这么想吗？”

叶静涵此时的表情有些脆弱，微微仰着头，眼角还有一点红色，让锦绣心里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义正言辞的开口：“当然不会了，我家姑娘最是善良不过，我看三姑娘是得了失心疯了！”

叶静涵坐在了塌子上，双手抱住了膝盖，把自己的脸埋在了双手之间，不让锦绣看到自己的表情，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可是锦绣，如果我真的不是个好人该怎么办，你还会站在我的身边吗？”

锦绣有些迟疑了，她看着抱成一团的主子，没有开口说话。

叶静涵的话语还没有说完。

“锦绣，我好怕啊，我只是想要保护我自己呀。”

锦绣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哽咽声，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我会的，姑娘，无论您是怎么样的，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边的。”

说完这句话，她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停顿了片刻，她又有些担忧地提醒了一句：“珠翠那边，要不要我去叮嘱她一句。”

叶静涵抬起了头，微微侧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微笑着回答了锦绣的问题。

“不用了，珠翠她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丫鬟，她知道的，比你还要多一点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