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六 血魔

年有余骑着大龙鲤，黄天骑着梦己大蟒蛇。

两个人并排而行，在梦境海洋之上航行。

这片海域，上面无光，下面一片水也是死水，没有风，没有潮汐波澜。

似乎一片死绝之地，偏偏水下面，偶尔有一些诡谲的气息波动。

但可能是梦己的气息太过于邪恶阴森，是更为高位，更为强大的捕食者，反而将它们惊走。

年有余的龙鲤不时看着这条巨大的虚空环绕之蛇，心中羡慕：我什么时候才能有这样的威风？

可能是龙鲤长得太吉祥圆润了，就少了几分帅气。

便是这些海面下的噩梦巨兽，也是被他吸引而来的。

“这片应该是噩梦海。”黄天之前探索过邪神梦境：“就是经常出现深海溺亡，还有海中巨兽一类噩梦的滋生之地，我之前来的时候，这里还只是湖泊水塘，这才多久，便已经沧海桑田，模样大变了。”

年有余左顾右看：“梦境世界，根基漂浮不定，随心而念，随意而动，凡人一时不能掌控，蹦一蹦还能飞起来，有这种变化倒是不足为奇。”

“我听说，有的神祇，穿梭过去未来，靠的就是梦境，因为梦境才能够将两个不同的时空连接到一起，大多数人在梦中重复过去的经历，可也有人在梦中经历未来的事情。”年有余一边说着：“不过这也只是听说。”

“听着有那么点道理。”黄天却点点头：“我觉得记忆和梦境，都很神奇，我常常回忆过去，发现是以第三人称视角去观察自己，而人的行为处事，又是第一人称，或许是天魂在主宰记录，也就是我们的神。”

“如果可以穿越时空，我也觉得是靠这个神，而不是靠着肉身。”

年有余听着有些云里雾里：“你是什么意思？”

“我说物质倒转时空回到过去，可能需要很大的神通。”

“但是精神有可能做到，所以那些重生者，我觉得有些依据，或许记忆可以回朔时空，也不一定要很强大的力量。”

“时空可以加速，小千世界天道便可以做到，洞天福地也可以做到，但时空倒转，很难做到，甚至灵王，帝君，都不可能做到，只能毁灭重演。”

两人讨论着时空倒转的问题，但这又不是视频播放器，可以由外力往前拉，往后拉。

唯有人的思想，记忆，可以做到这种程度

而人的记忆，精神，确实十分神秘。

这些思想灵魂，情绪人格，连着真灵，魂衣，被统称为鬼魂。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死为希，希死为夷，夷死为微。

前世之中，德道经中记载：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

又有言，大方无隅，大器免成，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希夷，无色无音无形，但又可以理解为无所不在，是真正的“大象”。

这和七窍开而混沌死，其实是一个意思。

如果说真有办法可以控制人重生，黄天觉得只有地府的轮回神器可以做到。

将魂灵碾压成希夷的状态，再通过某个记忆锚点，传输到过去。

九洲或许掌握这种技术，毕竟之前重生者，说是用推演之术，推演其一生，黄天觉得难以量产，一个两个可以，一批几百个，几千只怕很难。

黄天虽然有这种猜想，但一时也没有证实这种技术，而且改变过去？又或者改变命运，本身就是一个时空的悖论。

要么就算回到了过去，也会什么都改变不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交流着。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座岛屿。

岛屿放着毫光，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便像是有意令飞蛾扑火的烛台一样醒目。

年有余感受到了一丝不详：“那是什么？”

黄天却指挥着登岸：“既然都说要在邪神梦境中寻找机缘，那机缘怎么可能在安全的地方，我们进去看看吧，这个我有经验。”

两人登上岛屿，梦己变回手链挂在黄天手上，年余儿也变成一个金鱼刺绣纹样，到了年有余的小肚兜上面。

两人观察岛屿环境，此处不仅有微弱的光亮，还有花草树木，只是此时也都阴森古怪，没有什么生气的模样。

一条青石小道，直直连接到光亮的源头处。

飞檐斗拱的样子，似乎也是一个道观或者庙宇。

道观之外，边上偶尔可以看见翁仲，可以看见矮矮的神龛小庙。

只到了山门，年有余还在左右看着：“风格和我们九洲没有什么不同嘛！这个什么混沌邪神，难道还是我们九洲的前辈？”

黄天嘘声：“不要高声语。”

但随即便推开了道观。

但黄天一推开便惊呆了，里面一片血泊。

微光源自一盏大缸，缸上点着长明灯。

灯火照耀着血光，在血光z的中央，有着一个红衣，披头散发的人。

黄天仔细看了看身形，只觉得有些熟悉：“玄元子？”

那红衣抬起头来，露出没有皮肤，只有肌理的模样，目色迷茫：“赤明子师弟，你不是在虚皇观么？你怎么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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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向了旁边的年有余：“他又是谁？”

黄天连忙道：“师兄，我看你许久没有回来，忍不住来找你，这是我在路上收的小师弟。”

“师兄，你这是怎么？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年有余惊叹黄天演技专业，随即也眼巴巴一副叫人怜爱疼惜的模样。

黄天暗暗道：这玄元子，是和走出道观的玄元子是同一个么？还是这是邪神记忆中单独的一个场景，是其记忆的一个重要的节点存档？

玄元子露出白牙来，但血丝挂着，因此显得狰狞：“离开这里，不要留着此处！”

说话间，竟然有锁链摩擦的声音。

大缸上的长明灯开始忽明忽暗。

一股汹涌险恶的气息自玄元子体内爆发出来，一身的血肉，没有皮肤，一根根银针，在穴窍脉络之中往外逼出。

年有余皱眉：“看起来像是魔道血魔一门的修持法门，十分痛苦的入魔修持法门。”

黄天也想到了血神经。

长明灯类似于元始宝珠一类存在，但没有元始宝珠能够镇压诡异，倒转时空。

只是火光恍忽之时，黑暗侵袭，魔性便占据玄元子的身躯，火光稳定之时，便又可以理智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