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5、转变：诗经村（3）

李克定明知故问，因为东诗经村在北京上大学的只有陈子龙一人，柳之思和李克定相视一笑，因为严灵主动提到了陈子龙，倒省了二人费心提问。

柳之思便顺势轻声问严灵儿：“对呀，那个人是谁呢？”

严灵儿处于乡村僻壤，哪里能想到柳之思和李克定认识陈子龙，便解说：“小姐，他是一个姓陈的人，名叫陈子龙。陈家的境况好，他还有个妹妹叫陈云，是个热心的姑娘，时常会过来，给我送些衣物。”

严灵儿讲到此处，林姓汉子的老婆显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柳之思看她想说什么，却被林姓汉子一个眼色止住了。严灵继续讲道：“小姐，陈子龙是个热心的人，他知道我们过得拮据，才让他妹妹陈云照顾我们的。大家都说他绝顶聪明，能够算出未来的事情，我只见过他两次，听他讲话，也觉得他聪明的很，简直无所不知。”

李克定心中暗笑，陈子龙要在严灵儿面前显示学问，当真太过容易了，却假做好奇，问道：“哦？还有这么聪明的人，不知他住在哪里？”

林姓汉子不想再让严灵儿讲下去，接过话：“少爷，小姐，那个陈子龙，就是村东头陈老四的儿子。可是个聪明的人。不过，我们东诗经村的人都知道，其实陈子龙小时候也平平无奇，后来生了一场大病，死过一回，却因祸得福，变的脱胎换骨了。”

柳之思心中惊讶，赶紧问道：“怎么他还死过一回？”

林姓汉子解释说：“小姐不知道，八年前，我们东诗经村闹过一次瘟疫，死了几个人。当时算卦的人都说，村里本应该死一百个人，但死到第五个人的时候，就是陈老四的儿子，因为他的小名叫‘百数’，所以陈子龙死过一次，就顶了那一百人的数，村里的瘟疫便得以过去了。”

“百数？还真有这样的事情？”李克定似乎不敢相信。

“当然有了。”林姓汉子信誓旦旦的说，“西诗经村和我们紧挨着，他们那可就惨了，死的人足足有两百个。”

“哦，看来还真是陈子龙一人顶替了一百人呢。”李克定也不敢不信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别说是瘟疫了，就是白狐之变化，怪蛇之能为，白熊之功力，哪一样不是匪夷所思的？

想人家为何会多灾多难？难不成真是上天在惩罚世人？李克定叹了一口气，说道：“世人不易，天灾与**交替，总是频频不断，何时是个尽头。”

柳之思一笑，没有接李克定的话，她在关心陈子龙的事情，又问林姓汉子：“陈子龙既然死了，怎么又复活的？”

林姓汉子说：“这事儿说来真是奇怪的很，陈子龙死的那天，正是冬至节气，陈老四就这么一个儿子，哪里舍得，请了和尚道士来，希望将他超度到极乐世界，于是大作法场。谁都没料到，七天之后，陈子龙不仅没有去往极乐，反而起死回生了。那一晚，我也在陈家帮忙，大家都以为诈尸，吓得和尚道士战战兢兢，围观的人远远避去。我是奓着胆子，才敢看着陈子龙的。那个时候，只有陈老四夫妻，看到陈子龙坐起，以为他们诚意感动了上苍，让儿子得以复生，忙上前扶起陈子龙。不想只一会儿功夫，陈子龙真就能下地行动，嘴里还讲着奇怪的话，并说想要喝粥。”

李克定听到此处，问道：“想是一开始，陈子龙并没有真的死去，而只是晕死过去了吧？”

林姓汉子先是摇了摇头，而后说道：“少爷讲的也有可能。但奇怪的是，陈子龙活过来以后，却不认得众人，就连他亲生父母，一点也不记得，煞是让人费解。不过陈子龙却从此变的极其聪明，天文地理竟然无所不知，还经常语出惊人，说他前知过去，后知未来。这里面的个中原由，没一个人能知道是因为什么。”

林姓汉子的老婆耐不住了，插嘴说：“我听一个道士讲，陈子龙是借尸还魂，挺吓人的。从那之后，孩子们都不敢再和陈子龙一起玩。”

林姓汉子劝止老婆再说下去：“你休听道士的话，孩子能活过来不容易。经历这种事情，难免有些古怪。”

董管家笑着劝林姓汉子道：“你也别怪你婆娘。反正大家议论纷纷，连我常年在外做工，也有所耳闻。后来陈子龙去任丘中学，在那读了几年书，考上北京的一所大学后，基本就没人再议论过他复活的事情。”

柳之思见这里偏僻，容易发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也想实地看看陈老四家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即便惹得陈子龙怀疑，也要去一趟他家。反正进了陈家，就以同学的名义探望，毕竟她和陈子龙认识，也是个正常的理由。

柳之思向李克定使个眼色，说道：“克定，陈子龙如此厉害，咱们可不能错过了，还是去陈家瞧瞧吧？”

李克定会意，便向林家人告辞，柳之思又叮嘱严灵儿：“你好生保重，以后有了机会，我再来看你。”

严灵儿很喜欢柳之思，总觉得她与众不同，和她相处，如沐春风。严灵儿整日守在家中，伴着一个痨病鬼的丈夫，早有些心如死灰，今天看到柳之思，不知怎的，忽而又燃起些希望，似乎柳之思能拯救她一般。严灵儿依依不舍，说道：“小姐，我是个妇道人家，也出不得村子去。我们家虽然简陋，还是希望小姐不要嫌弃，以后有了空闲，一定过来。”

“你放心，我以后还会再来。”柳之思能体会到严灵儿的苦处，也哀伤她的不幸，安稳道，“你只管照顾好身体，日子长的很，我下次还来看你。”

严灵儿眼望着柳之思离开，心中不胜唏嘘。

出得林家大门，李克定让董管家带路，去村东头的陈老四家。

路上，董管家对李克定介绍了陈老四，说他很有意思的一个人，自认为有些才学，常常以一副秀才的模样出现在村子中。因为陈老四崇拜三国里的赵云，所以给儿子取名陈子龙，给女儿取名陈云，还时不时的拿这个去跟人显摆，好像他的才学有多么高深一样，柳之思和李克定听的都暗笑不住。

不一会儿，到了村东陈老四家。

董管家说，陈老四家中有一百亩地，是东诗经村的头等富户。

李克定看他家院墙和大门，在这村中果然有些气派，可算得是乡间富户人家。

董管家上前敲门，陈老四的小妾开的门，董管家说明缘由，陈老四的小妾早就知道河间有两个大户人家，一个是陆家，一个是李家。如今李家大少爷到了，便急忙去呼唤陈老四。

陈老四闻听后，心中不胜惶恐，一路小跑着，出门来迎接。象陈老四这样的乡间小地主，如果没有特殊的机缘，不可能结交李家这种豪门望族。

今天不知是交了什么好运，李家大少爷竟然前来，陈老四感到面上有光，忙不迭抱拳，问候李克定说：“哎呀呀，李公子，请恕我不曾远迎。”

李克定下得马来，抱拳回礼，一面笑道：“陈先生不必客气，是我来的冒昧，打扰了。”

“哪里，哪里。”陈老四忙往里面让客，“李公子，快快请进，请进。”

李克定扶着柳之思下马，二人随着陈老四进门，董管家让人在外面候着，他跟在李克定后面，也随之而入。

进入陈家大门，柳之思见陈家的院子，面积虽然不大，却用长条大理石幔地，房子用砖也都是磨过的，可见当初该这处院落也颇为用心。

进到前厅，再看里面的家具摆设，用料普通，都是一般的器物。

待一落座，陈老四的小妾便走了过来，亲自给大家上茶。通过种种情形，柳之思已然明白，陈家尚养不起使唤的下人，也就对陈家的家底做到了心中有数。

陈老四先向李柳二人介绍他的一妻一妾，众人寒暄过后，李克定假做不知陈老四便是陈子龙的父亲，问他：“听说你有个儿子，在北京上大学，我们也正在北京上学，真是好巧。”

谈到儿子，陈老四面上带着自豪之情，左手抚着胡须，介绍说：“犬子名叫陈子龙，哦，就是赵子龙的那个子龙。”

李克定故意吹捧陈老四一句：“真是好名字，好名字。”

陈老四呵呵笑道：“李公子过奖了。”

李克定这才说道：“陈先生，真是好巧。我认识一个名叫陈子龙的人，也是咱们东诗经村的，正在北京汇文大学读书，想必就是令郎了吧。”

“正是他，正是他。”陈老四惊喜异常，说道，“原来李公子识得犬子，让陈某荣幸之至，还希望李公子以后多多关照犬子。”

“陈先生太客气了。”李克定一边察言观色，一边说道，“令郎人才出众，能知未来，哪个不佩服。现在北京，听闻混的风生水起，也算是一号人物了。令郎大才，我却自愧弗如。陈先生教子有方，让人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