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婵说起自己的看法:“因为他亲娘死的事情,他对他爹仍有些敌意,心里也总想着过世的乞丐老爷爷呢,这孩子重感情。”
“自古重感情的人总是不那么容易放下。”武沅文若有所思。
这边一直没做声的秀儿忽然沉思起来,心想自己对苏婵,是不是也有曾经的敌意没放下呢?不不,那些她早就忘了,她也就是自尊心强要面子,所以拉不下脸上喊上一声表姐……唉,自己好没出息。
苏婵不知道秀儿的心理活动,她微微一笑:“慢慢来吧,沅文,你若着急你就先走吧,我们马车走得慢。”
“无事无事,我跟在后面就好。”武沅文回过神来。
于是乎,他们一前一后,不紧不慢地往福田镇而去。苏婵想着回去之后,安顿好了就去看看静姝,老实讲,这几天在清溪县,她一直挂念着静姝,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武沅文说王百川回了清溪县……那么伶儿现在究竟如何了,不论是与王百川一同走了还是留在王家,对静姝来说都是一个不好的结果。
苏婵猜得没错,这几天的静姝确实过得度日如年的日子。
之前王百川在家的时候,王氏说自己头有伤,各种不痛快,天天躺在床上,就连饭菜、药都是伶儿送进去。
可王百川前脚一走,她倒是利索地起来了,每天变着法子找静姝的麻烦。不是说饭煮得不好就是说衣服没洗干净。再不然非要吃什么,打发静姝出去买,买回来又说不对,各种挑刺。
今天就是如此,一直说自己胃口不好,反胃想吐,让静姝去给她买桑葚来吃……这种东西时不时有农户拿来卖,一般泡酒居多。
静姝找遍了福田镇,才买到了,拿回去清洗了摆她面前,跟伺候先人一样。
王氏倒好,吃了两口后就嚷着肚子疼,说那果子一定没洗干净,自己这是中毒了。
静姝本来不想理她,可她闹得越来越厉害,在床上又是打滚又是咒骂,说这个儿媳想要害死她云云。
一旁的伶儿和之前一样,阴阳怪气地说起了风凉话:“哎呀我说姐姐,姨纵是严厉了些,你也不能使这样的下三滥手段呀,那种爬了毒虫的桑葚吃了会死人了呀!”
静姝听得生气:“那东西我拿回来洗过,还放了些盐泡了一阵。而且娘只吃了两颗,怎么就会痛成那样?”
“咋,你的意思是说,我还吃少了没死成是吧?”床上的王氏砰砰捶着床板,这副中气十足的样子哪里像是生了病的。
她们的动静大得要命,刚回到家放下东西就跑来这里的苏婵都听见了,她隔着院墙喊了静姝:“静姝,静姝,你在家吗?”
里面的王氏气乎乎地冲院外骂道:“别喊了,你就当她死了!”
苏婵听得无语,屋里的吵闹声十米开外就能听到,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静姝是被这些人欺负了。
她打开院门走了进去,又听到了几声王氏的咒骂声:“当着百川一套,背着他又是另一套,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
苏婵皱着眉,径直推开了房门,看到了一脸苍白的静姝和躺在床上骂骂咧咧的王氏,以及一旁低头顺目却似笑非笑的伶儿。
王氏看见她进来,气得指着她吼了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能随便跑进别人家里?”
“婵妹,你咋进来了?”静姝心里咯噔一下,她其实并不想这难堪的一幕被人瞧见,毕竟很丢脸。
苏婵定定地看向她:“我只当你日子过得还好,谁知道她们居然这么欺负你,你究竟是怎么忍下来的?”
静姝咬着下唇:“婵妹,这事我自己能解决,你别管,免得拖累了你……”
王氏看向旁边的伶儿:“让她出去,我家的家务事不需要外人来插手。”
伶儿上前去想要去推苏婵,苏婵用力甩开她的手:“你就是那个死缠着王百川,勾搭他上床的女人?瞧着长得挺妖艳的,留在王家倒是可惜你了。”
伶儿僵了一下:“你、你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说……”苏婵上下打量她一下:“怡红院更适合你一些。”
伶儿身体急速颤抖起来,脸色变得惨白,很快奔到王氏身边,呜呜地哭了起来:“姨,这女人说话好生过分。”
王氏坐在床上,披头散发,呆愣了片刻撒起泼来,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双腿:“夭折啦!我这儿媳居然找了外人来收拾我了!”
苏婵皱眉看着这个倚老卖老、刻薄变态的妇人,心里琢磨着以前看外表也是个自持清高的中老年妇女,怎么撒起泼来跟丽水村那些泼妇一样呢?还真是看不出来。
王氏一声接一声,哭得凄厉,仔细看去,却是一滴眼泪也没有,苏婵嫌弃地看了几眼,得出了结论,这妇人就是被王百川和静姝给惯坏了。
王氏与伶儿一个哭一个闹,静姝悄悄扯起苏婵的衣服:“婵妹,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先回去吧,总是这样也不是个事。”
苏婵瞥她一眼:“你总是这样忍着,她们就能改过自新?她们要找麻烦,要吼要叫,那就让邻居都来看看,反正她们都不嫌丢人,你怕什么?”
苏婵说完后,摇了摇头,将房门大大地打开,再小跑着出去把院门也打开了,放开嗓子站在院门外吼了起来:“各位街坊邻居快来看看,王氏欺负她儿媳妇了!”
对于无理取闹的人,办法只有一个。她要发疯,就让她疯给全世界看看,反正丢脸的人又不是自己。
这一吼,王氏急了起来,慌忙要下地去阻拦,这会儿也不说肚子疼中毒了,恨不得长出八只手要把苏婵拽回来。
伶儿也听命跑出来阻止,可是她们哪里跑得过长期干活,体力越来越好的苏婵,所以根本就近不得苏婵的身。
这一闹腾,周围的邻居也过来了好些,都带着看热闹的表情,大家表面劝上两句,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同住这么些年了,谁不知道王氏刁钻不讲理尽欺负儿媳呀。所以大家就是看看热闹笑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