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镇上的人都在传她相亲的事情,说得半真半假各种浮夸,全然不可信。
“哎哟喂,来的是咱们镇上出了名的张铁嘴,说的还是一户有钱人家,去了就是做阔太太的。”
“真的假的?我瞧苏家就有钱啊。”
“她再有钱,可也是二婚。没见她女儿都打酱油了吗?”
“我咋听说那家的儿子是个傻子,吃饭都吃不利索那种人?”
“那这事就有点不好说了,该不会是罗苏氏想占了苏家的生意,所以设计把她嫁给傻子?”
这些传闻格外难听,罗苏氏听见后,回来气得发抖:“天地良心,这铺子是婵儿你的,我怎会强占呢!”
苏婵安慰她:“姑姑,甭理那些人。嘴长他们身上,爱说啥说啥去。”
苏婵劝了她好一会儿,罗苏氏才叹了口气出去干活去了。
苏婵自己没当一回事,她来到这个世界上,听过的闲话还少了吗?若是每次都生气,怕是早就猝死了。
她继续做着手头的事情,上次做的两缸子豆瓣酱已经分给了几家店铺,但是作坊里的货又没了。
今天早上罗三哥又送了筐二荆条来,成色比之前还好一些,有半数都红了。苏婵准备再做一些豆瓣酱备着。
好在作坊这两天又新招了个帮工,是位五十几岁的阿婆,虽说年龄大了一些,但是勤快能干,人也本份。能帮上不少忙。
她临近中午时分去了作坊,忙忙碌碌地,一干就是两个时辰,等到忙完,太阳已快落山了。
院外蹲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乞丐……看着有些眼熟,似乎总在集市晃悠的,苏婵对他有点印象,甚至每次看见他总会想到当初的余起。
那小乞丐见她出现,眼睛一亮,快速冲了过来,塞给她一封信。
这个举动让人觉得莫名其妙,苏婵看着怀里的信,心里毛毛的,这是什么东西?
信封正面没字,翻过来一看,最后写了几个熟悉的字迹:苏姑娘亲启。
这个字俊秀如同一株绿竹,但骨子里又有些强韧的劲道。苏婵一眼就看出了,这是陆翰宇的字。
他为啥会给自己写信?苏婵看向小乞丐:“可是陆秀才给你的?”
“他说他去书院了。”小乞丐说完后,一脸期待地伸出手。苏婵从兜里掏出了几个铜板,他飞快地抢走,一溜烟地跑了。
苏婵看着这封信,有些莫名其妙,她揣进了袖笼里,准备拿回家去看。
回去之后,秀儿已经做好了晚饭,她炖了一锅腊猪蹄,加了山药与红枣,味道特别香。
她嘚瑟地对罗苏氏说:“你瞧我这厨艺,可比你强多了。”
罗福川看了看:“瞧着是比你娘做得好。”
秀儿吐着舌头,各种得意:“我上楼去叫奶奶下来吃饭。”
这样一来,苏婵也忘了信的事,晚上又指点了一下秀儿与窝头识字,然后洗完澡后,夜已经很深了。
苏婵坐在窗边吹头发,忽然想起陆秀才的信,这才把它从袖笼里掏了出来,点亮了油灯看了起来。
信上寥寥几段字,略为潦草,很明显,这是他匆忙之中写下的。
内容让她有些莫名其妙:苏姑娘,见信可安好?闲言碎语勿当回事,人生大事切莫着急。冯家公子并非良配。秋试在即,待我金傍题名,再与姑娘细说。
落款陆悠之……苏婵倒是记得,他姓陆名翰宇字悠之。
这信咋意思?怕是也听到了闲言碎细,所以安慰自己吧?苏婵没当回事,将信纸叠了起来,正要塞进信封时,一只手忽地从身后伸出,将那信纸抢了过去!
苏婵吓了一大跳,转身一看,却是许久没露面的段凌霄。他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知从何回来,仔细看去,衣服上满是尘土。下巴也有许多冒出的青色胡茬。
“哼,你还知道回来?”苏婵一肚子火。
他一身黑衣,一身冰冷,展开信纸看了起来。片刻后,撕了个粉碎。
“咦,你撕了做什么?“苏婵更生气了。
段凌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莫非你还想留着,让他秋后找你再叙旧情?”
“什么跟什么!”苏婵抗议道:“我们都是正经人,哪有什么旧情?”
段凌霄冷哼一声:“还有,你昨天相亲了?你就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嫁?”
苏婵心里不痛快,这男人消失了好久不说,一来就这样说自己。她怼了起来:“我是想嫁人怎么样?相亲有啥不行的?我不但昨天相,明天后天还要相。”
段凌霄皱起眉来,站在窗前一言不发,可是全身上下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气息,让人瑟瑟发抖的那种。
“你再说一次。”段凌霄开口了。
苏婵哼了一声,提高了嗓门:“我就是要相亲!”
段凌霄捏紧了拳头,紧迫的眼神盯向她,片刻后说出了一句让苏婵大惊失色的话来:“好,我明天就来提亲。”
段凌霄不待她反应过来。纵身一跃,飞出了窗外,几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苏婵傻傻地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他说明天来提亲?提亲?!
“你可别来,我相亲是误会,我可没有恨嫁!”她扑到窗前去解释,可是哪里还有他的身影,段凌霄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算了,这人莫名其妙!别说他了,陆翰宇也是莫名其妙,苏婵呼了一口气,砰地一声关掉了半扇窗,躺在床上,扯过被子蒙头就睡。
她又困又乏,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而此夜,一个梦也没有,安安心心地一夜睡到了大天亮。
第二天,她睡到日上三竿,楼下姑姑吆喝的声音隐约飘了上来,听起来很遥远。
今天没什么事做,苏婵决定赖会儿床,等会儿起床再去余家看看窝头去。
她正想着,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似乎有很多人说话的声音,其间杂夹着罗苏氏的惊呼声:“秀儿,快去叫你表姐起床!”
苏婵听得皱眉,又发生什么事了吗?她穿着里衣趿拉着布鞋下了地,走到窗前一看,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