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前的罗苏氏与罗福川呈防备之态,院门外看热闹的邻居也有若干,他们看向的对象只有一个:院门前一身玄衣,英气冷酷的段凌霄。
他静默不语,却让周围的人惊慌失色,众人无不诧异他脸上的面具,露出了既防备又想看热闹的姿态。
他怎么来了?而且选在大上午,人来人往这个时刻?
苏婵猛地想起了昨晚他愤愤离去前的那句话:我明天就来提亲……她猛地摇了摇脑袋,他居然真的来了!
苏婵心慌莫名,她飞快地换了衣服,推开门去洗漱,这会儿秀儿也蹭蹭地上了楼,大呼小叫起来:“表姐,楼下有个好奇怪的人来找麻烦!怎么办?咱们要报官吗?”
苏婵嘴里含着漱口水,含混不清地摇头:“唔,不用……”
“啥?我现在就去找监市处!”秀儿没听清,急匆匆地要下楼。
苏婵放下漱口的陶碗,小跑两步把她揪了回来:“别去,那人……是我的朋友。让他进来吧。”
秀儿茫然了一阵,点点头往楼下去了,苏婵呼了一口气,对着铜镜梳了一下头发,胡乱地扎了起来。
此时的段凌霄已经进了苏家大门……很自然的,他这一来,苏家的生意也没法做了,在罗苏氏的眼神下,罗福川迅速关上了店铺的门,将看热闹的人隔绝在了门外。
“这位公子,请问你有何事?”罗福川胆子大一些,他上前一步温和地询问。
段凌霄还没回答,苏婵已经小跑着下了楼,她站在楼梯上有片刻的恍惚,这是不是段凌霄第一次出现在自己家人面前呢。
她快步走到段凌霄身边,小声地抱怨:“你自么来了?”
段凌霄神色有些复杂,似有一丝愠怒:“我再不来,你就订亲了是不是?”
“那只是说亲,谈不到订的地步。”苏婵憋着一肚子火再度解释了一遍。
一旁的罗福川与罗苏氏与秀儿目瞪口呆,看着两人窃窃私语。末了,罗福川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位公子,你这是?”
苏婵为缓解尴尬:“你们先聊,我去泡茶,我记得上次静姝拿来一小罐子梅茶来着,用井水泡了很清甜的,我去沏一杯来。”
说话间,她狠狠地瞪了段凌霄一眼,似是警告一般。秀儿也害怕这场合,马上退了两步:“我给表姐帮忙去。”
她离开之后,在场的三人更是尴尬,特别是平时谨小慎微的罗氏夫妇,更是心中忐忑。
罗福川指着身后的椅子:“坐下再说吧。”
段凌霄拱了拱手,对罗氏夫妻两人说:“我今日来只为一桩事,提亲。”
“咳咳……”正在喝水的罗苏氏一下子被茶水呛到,猛地咳嗽起来。好半天她才缓过劲来,脸已经变成了猪肝色:“提亲?”
“是的,提亲。”段凌霄一脸淡定。
罗福川稍微冷静一下:“敢问公子何方人氏,家中什么情况?与我们婵儿有啥过往?”
“是是,还有你这面具……”罗苏氏深吸了一口气:“未免瘆人了些。”
段凌霄坦言相告:“段凌霄,晏都人士,已过弱冠之年,生母早亡,长年飘泊在外。戴这面具事出有因,还请见谅。”
“……这个,意思是说段公子你居无定所?”罗福川越听越觉得离谱。
段凌霄点头,并不反对这个说法。
罗苏氏一听就摇头:“这可是不成,段公子。我觉得不合适……”
段凌霄默不作声,从袖笼里拿出几张单子:“这是段某的聘礼,请苏家长辈过目。”
罗福川皱眉接过,一看,目瞪口呆,那几张居然还是银票,最上面的一张足有千两之多!
他不敢往下看去,只觉得烫手至极,还也不是,扔也不是,心里揣测起了段公子的身份,越发惶恐起来。
一旁的罗苏氏也瞥见了,她马上找了理由想拒绝:“不是聘礼的问题,段公子,我们就是普通的乡下人家,没经过什么大风浪,我家婵儿天性顽劣任性,琴棋书画一样不通,好些规矩也不懂,配不上公子你……”
苏婵此时已经端了托盘进来,除了几杯梅花茶外,另外放了些武沅文上次送来的糕饼。她把那些东西放在了桌上。
罗苏氏马上噤了声,想等苏婵走了再说。可那姑娘愣是不打算走了,居然搬了把椅子坐到了段凌霄边上听了起来。
“婵儿,你上楼去休息一会儿。”罗苏氏暗示道:“我们与段公子有话要说。”
苏婵看着他们:“我就是想听一下。”
罗福川也咳了一声:“婵儿,你先上楼吧。”
苏婵无法,只能慢慢往楼梯口走去,速度慢得堪比蜗牛,更能压死若干只蚂蚁。
罗苏氏背对着她,并未留意到这些,她低声说:“就是我刚刚说的那些,婵儿她不合适。”
段凌霄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大概你们是觉得我身份过于诡异,我这面具……愿在此取下。”
他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抓住面具的边缘,在众人的惊诧与紧张中,取下了面具……
因为长期遮挡着,他的皮肤有些苍白,但掀下面具的一瞬间,周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他那张脸太过惊人了。
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抿,一颦一笑妖孽无双,不像是在这小镇上的人。更不像站在尘世间的人。
罗氏夫妇有些呆愣,厨房门口偷窥的秀儿也愣住了,以前她以为范焕就是最好看的,陆秀才也不过,谁知道这个戴了面具的段公子居然比他们好看数倍。
“苏婵与我已有肌肤之亲。”段凌霄薄唇轻启,说出一句雷人的话。
楼梯口的苏婵瞪大了眼睛,发现不对又马上捂住。
罗苏氏心中大惊:“段公子,你说什么,你和婵儿?”
段凌霄看了一眼楼梯上伤愣愣的苏婵,重新重复一次:“我们已有肌肤之亲,所以,早已认定彼此了。请长辈成全。”
罗苏氏快速看了一眼苏婵,语气变得凶巴巴的:“婵儿,这事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