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地说,是苏婵住的房间墙上多了一只飞镖,上面扎着一张信纸。纸上写着几个字:欲归,勿念。
这纸是段凌霄的笔迹,可是以这样的方式送信,必定不是他本人,有可能是清风镖局的人?
苏婵拿了信去找静姝,静姝也觉得奇怪,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地说:“不知道沅文回来没有?”
苏婵笑了起来:“你还是挺关心他的嘛。”
“没有。”静姝干脆果断地否认了:“只是需要时常往分店供货,所以才想起这事。”
苏婵知道她是不好意思承认,其实每次供货,武沅文都会尽量一同前去。如果不在,也会派了清风镖局的镖师跟着,这么多次都是如此。
静姝唯恐她再问,马上岔开了话题:“对了,上次我们出去时,寻到一处地方还不错,跟丽水村差不多,距离附近的几家店也不远,可以作为第二处作坊地。”
苏婵嗯了一声:“下次我去看看吧,反正不是要去扬州城看门面的吗?”
说起扬州城,她有点激动,因为她来这里一年多,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清溪县了,从来没坐船去往扬州去呢。
可是苏婵转念一想:“我先不去,我等段凌霄回来。他让我等着他呢。”
说到这个名字时,她的心里甜滋滋的,语气中也带着些撒娇的意味,狠狠地给静姝喂了一大嘴的狗粮。
她耸耸肩:“不理你,我去查查账。”
最近分店多了,卖的货品多了,账目也多得不行。以前静姝一周做一次都来得及,现在每天做一次,不然时间一长就容易遗忘掉。
中午的时候,刚子忽然跑了回来,一脸的喜气,站在院子里傻笑了半天。
秀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脑门:“咋了?捡到元宝了,笑成这德性?”
“姐,嘿嘿……”刚子还是笑。
罗苏氏觉得奇怪,走了出来:“希望小学不是管饭吗?为啥跑回来?”
刚子这才高兴地说了起来:“先生说马上就到了一年一度的童试了,我们学校里的人,先生选了两个有基础的去参加,其中就有我一个!”
“哇,这么好啊,考过了是不是秀才了?”罗苏氏疑惑道。
刚子摇头:“哪啊,娘,考过了就是童生了。不过我就是试一试,考不考得上还难说,先生说那个挺难的。”
“以前孟先生那里,为啥没听说呀?”秀儿问了起来。
刚子又摇头:“不知道,孟先生没让我去过。大概是我的水平还不够吧。”
事实上,孟先生一直不太喜欢刚子,虽说带了点非亲带故的关系,可是他从没正眼瞄过这孩子,更谈不上指点。
苏婵出来后听说了这个消息,也很高兴:“什么时候去呀?”
“也就三天之后,先生给我们放假了,让回来好好复习。”刚子挺直了脊背,晃了晃布包里的书。
苏婵笑嘻嘻地说:“好,这几天让你静姝姐给你好好补补课。对了,晚上我们做好吃的,为你庆祝一下,可好?”
刚子害羞地挠挠头皮,快步跑上了二楼。他感觉自己还有好多不足,所以这次背回了所有的课本,想要全部温习一遍。
晚上,苏婵做了刚子最喜欢的大骨头汤锅。里面加了手打牛肉丸子、鱼丸、豆腐皮与香茹,味道特别鲜,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晚饭。
老太太也一脸高兴:“家里这些孩子,总算出了个有学问的了。”
刚子埋头吃饭,有些害羞,过了一会儿抬头问起了静姝:“静姝先生,一会儿可以向你请教几个问题吗?”
静姝笑了起来:“你就像秀儿一样,就叫我静姝姐姐好了,一会儿上楼,我给你讲。”
刚子飞快地点了点头,扒拉着碗里的米饭,苏婵一会儿挟块肉过来,碗里的菜堆得高高的。
这个时代读书是非常不容易的事,上私塾的束修就是一笔昂贵的费用,考童试、府试、乡试、会试、殿试更需要无数的银子。
这一路上如同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可谓是过关斩将,难如登天。比如前世考上世界第一学府,攻读博士后一样,可想而知的不容易。
所以刚子格外珍惜,不想错过一分一毫的时间。他快速吃完晚饭就上楼去了,跟着静姝埋头苦读了起来。
静姝一直指导他,很晚了才走来,露台上晾头发的苏婵问了起来:“我弟咋样?基础知识可牢固?”
静姝沉默了一会儿,决定实话实说:“刚子学的时间太短,虽然努力,但是强差人意。这次童试希望不大,就当成一次锻炼来完成吧。”
“那他自己知道吗?”苏婵问起。
静姝摇头:“没,我没说。”
“嗯,感受一下差距也不是什么坏事。”苏婵低声说:“我这个弟弟,性情温柔,人品周正。虽然年纪小,以后必成大器的。”
两人聊天的时候,刚子却在房中急得焦头烂额,刚刚一问,才发现自己哪哪都不懂,只剩这两天的时间了,哪里来得及呀?
此后的两天,刚子除了吃饭上厕所,根本不下楼,一直坐在桌边温习课本,怎么劝也不听。考前的最后一天,仍是如此。
苏婵不放心,敲门问了问,刚子一脸烦忧:“该看的都看了,也不知道记住没有。而且头也晕晕的,有些疲倦。”
苏婵劝了起来:“今天晚上别看了,好好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明天考试,疲劳战术可不行。”
刚子嘴上答应了,可是表姐走后,仍是在房间里偷偷摸出了书本……
第二天,就是童试的日子了,苏家人一大早赶去了希望小学,看着刚子与另一位学生拜过了师傅行了礼,坐上了马车,赶往几十里外的清溪县书院考试。
苏婵没机会跟刚子说话,只能用眼神示意他不要紧张。一旁的秀儿幽幽地说:“表姐,你看我弟,都有黑眼圈了。”
罗苏氏也说:“刚子压力大得很。”
静姝也低声说:“这孩子老成,想得多,心事也重,我也有些担心。”
几人看了半天,直到马车越走越远消失不见了,才回了店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