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沅文夹紧马肚子,狂奔而去,马蹄踩在积雪上,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这声音并没有持续太久,就消失在了耳畔。
苏婵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雪花已着伴着狂风往脖子里灌了,她一路小跑着往店铺跑去……
这一夜,没有任何消息,雪也没有停下的痕迹,苏家人忐忑了一整晚,第二天早晨开门一看,积雪已经堆到了门口了。
“婵儿、婵儿!”开门的罗苏氏叫嚷起来:“看这门口贴的是啥?”
苏婵急急跑下来,揭下门板上的白纸一看:“姑姑,福田镇集市要休市了,时间暂定为七天,说是雪太大,附近的好多山路都封住了……”
“这可咋办?”罗苏氏急得眼睛都红了:“你姑父还没回来,我们被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呀!怎么去找呀?”
苏婵抓起椅子上的棉衣:“我出去看看,武沅文肯定会有办法的。”
她担心姑父,也担心段凌霄,这么大的雪,他们在外面也是危险得很。
苏婵用力拉开院门,踩着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往集市口走去,脚上的鹿皮靴子发出了轻微的响声,也不知道能在雪地里坚持多久。
过了一会儿,身后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看,静姝也追了出来。她十分怕冷,用风兜将自己护得紧紧的。
“婵妹,我陪你去。”静姝说话的时候,声音嗡声嗡气的。
苏婵劝阻道:“你前些日子的风寒还没好,你快回去吧。”
“没事。”静姝上前去,拉住了苏婵的手:“走吧,我们去路口看看,或者能等回他们。”
这种希望两人都感觉渺茫,苏婵心里觉得,姑父最大的可能是被堵在了半道上,如果是他自己一个,走路都能回来,可是驾着牛车,只怕没那么容易。
她心生内疚起来,早就知道就不送这趟货了。
路口平时热闹得很,来往的马车、行人穿梭不停,这会儿却是空空荡荡的,半个人也没有。沿街两边的店铺也关了起来,有些人家正拿了扫帚清扫门前的积雪。
两人站在一棵槐树下往前眺望着,偶尔搓搓手跺跺脚活动一下身体,静姝一直说:“放心吧,有清风镖局的人在,肯定没事的,他们厉害得很。”
因为店铺的缘故,静姝时常出远门,每一次武沅文都派了镖师跟随,但凡他有空的时候,也会自己去。
讲真的,他们真的忙上了许多大忙,非但保护了安全,上下搬卸货物时,也全靠了他们。
而且,人家一两银子也没收,不止静姝,苏婵也强行给过,均被人家拒绝了。
静姝站在树下,望着远处,低声说:“婵妹你放心,罗叔很快就能回来了,段公子也是……”
她心里默默补充道:武沅文也会很快回来了。
两人在雪地里站了一个时辰,脚就已经冻僵了,苏婵连打了几个喷嚏,静姝也咳嗽了好几声。路口仍是一个人影也没见着。
约摸着临近中午了,两人正觉得失望的时候,通往清溪县的路上远远地传来了牛车的声音,苏婵惊讶地侧耳听了两回:“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走咱们去看看。”静姝用手拢在额前,微眯着眼睛看了许久,但是雪地里白茫茫的一片,那声音又很远,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
两人手拉着手跑了几十米远,终于看到了远方的小黑点!苏婵用力挥起手来:“喂、喂!”
那边很快传来了回应,再过了一会儿,一道人影忽地飞了过来,速度极快地到了两人身边,苏婵抬头一看,惊喜地发现,竟是段凌霄!
她一时间兴奋过头,扑过来就抱住了他:“呀,你怎么回来了?你看到我姑父了吗?”
一旁的静姝站在一旁,捂嘴偷笑,段凌霄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苏婵的头发:“在,你姑父在后面。他们的车遇到了暴风雨,被堵在了半道上,耽搁了两天。”
苏婵松开他,往前跑了几步,果真看到了姑父的身影,他穿着厚厚的棉衣驾着衣,一脸笑意,往这边一直挥着手。
牛车上还有独坐在车后的武沅文,他看向这边,当看到静姝的时候,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
牛车渐渐近了,罗福川连哈了两口白气:“你们怎么来了?这么冷的天,快回去吧。”
武沅文跳下了牛车,眼神瞥了一眼静姝,想打招呼又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只向苏婵点了点头。
段凌霄沉声说道:“人送回了,我们就先走了。”
苏婵喊住他:“你回哪儿?”
段凌霄弯弯嘴角,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丽水村的方向。苏婵小声地说:“山上很冷的……”
“无事,沅文,我们走吧。”段凌霄朝罗福川拱了拱手后,与武沅文离开了此地。
罗福川搓着手:“走吧,我们快回家,瞧你们两个小姑娘的脸都冻得通红了。”
三人一起坐了牛车回了家,风太大,苏婵想问问题都忍住了,想着回家再问吧。
家里的罗苏氏已经将饭菜热了几遍了,正想让秀儿去寻她们,忽然听到了牛车的声音,她飞快地迎了出来,看到罗福川,气呼呼地抱怨了起来:“你这是咋回事?平常两三天就回了,这次耽搁这么久?耽误了搬家的时间,我看你怎么说!”
罗福川温和地解释:“这也是没办法,走到一半,雪越下越大,山路都封住了,只能在附近村里借宿了一晚,还好沅文与段公子寻了过来,这才想办法拓了条路回来。”
罗苏氏哼了一声:“进屋吃饭吧。”
苏婵小声嘀咕起来:“姑姑也真是,这么凶做啥?”
静姝笑了笑:“罗婶这是担心的一种表现,就像小时候我晚归后,我娘总会打我一样。”
苏婵后知后觉地点点头:“难怪呢,我看我姑姑啊,就是嘤嘤怪。”
“嘤嘤怪?这是什么?”静姝一脸不解。
苏婵笑着解释:“就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
她笑着糊弄了过去,大家围坐一起,吃起了午饭,路上罗福川讲起了沿途的状况:“路全都堵了,这雪极大,听村里的老人说,十年前也遇到过这种,只怕十几天都停不下来。”
苏婵想了想,建议道:“反正也休市了,我们明天回丽水村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