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姝抿紧了嘴唇,似乎有心情,眼神盯着远处,一直没吱声。
“静姝姐,你怎么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苏婵关切地问。
赵静姝小声地说:“上午的时候,武沅文来了,非要给我银票。说是赈济灾民的。我实在没办法拒绝,就让他拿给监市处了。”
“给了多少啊?”苏婵好奇起来。
赵静姝压低了声音:“一千两,他只怕是疯了!”
苏婵也咂舌:“这数目不少,不过你也别在意,他开了那么大个镖局,只怕是九牛一毛。而且这也算是做善事。没事的。”
静姝点了点头,心里对武沅文的感觉有些动摇起来,心想他除了体贴善解人意之外,其实也是一个有大义的人。
“咦,表姐,那坛子里是什么?”秀儿指着一角问。
苏婵看了一眼:“就是我去年做的那个酱油,如今也到时候了,应该快做好了,我装了一小坛拿回家看看情况。”
“哇,”秀儿眼睛一亮:“酱油可以炒菜吗?是不是跟猪油菜油一样啊?”
苏婵摇头:“不是,是一种佐料,可以用来做红烧肉、酱大骨,烧菜炖菜都行,咱们过些天试试。”
秀儿拍巴掌:“好啊好啊。那我们把武大哥与段公子也叫来,好不好?他们经常帮我们忙呢。”
“不用。”
“他不在。”
静姝与苏婵两人同时答道,片刻后,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尴尬。
静姝害怕与武沅文的过分交集,她也不想耽误人家。苏婵则是因为段凌霄真的不在福田镇。
秀儿索然无味地哦了一声,拿了根稻草,有一搭没一搭地捏在手里晃荡:“表姐,我听他们说这两天没下雪了,山路怕是明天就要解封了。咱们到时要回集市吗?都快过年了。”
是啊,还有大半月就过年了,这个时间点也是很尴尬,若是开市,也不知道回不回呢。
苏婵沉思了一下:“要不不回了,店铺暂时不开了,反正咱们上次货也送了许多,一年到头就休息几天算了。”
秀儿忍不住地笑:“那好呀,那当然好。”
一旁的静姝小声地说:“婵儿,我琢磨着,我还是回趟家,回去过个年。”
“嗯,不是年后才回吗?”苏婵问起。
静姝摇头:“我最近特别想我娘,我也不想再拖下去了,尽早把事情告诉他们比较好。甚至我在想,他们会不会早就知道了呢?毕竟王家的事情闹得也不小。”
苏婵也不了解:“要不我陪你?”
“不用了,你在这边陪家人吧,我收拾一下东西,然后自己回去一趟。”静姝弯起了嘴角。
她这两天待在福田镇,看着那些受灾的人家,心里真是感触良多,到了那种时刻,你才会发现,有钱不重要,婚变不重要,平安健康,可以和家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她不想再瞒骗下去了。做了这个决定之后,静姝感觉轻松了许多,心里的巨石一下子就卸下了。
苏婵也支持她,当天回去之后,就替她收拾了许多东西,吃的用的全都有,还给她装上了几块极好的布料……这都是上一次在清溪县的时候买来的。
第二天,附近的山路果然通了,静姝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坐了马车回了家,苏婵一直将她送到路口才返身回来。
罗苏氏正站在院子里翻找筐子:“婵儿,你记得我上次带的一把绳子在哪里不?”
“我放在后院了,这有啥用啊?”苏婵不解道。
罗苏氏说:“这马上就要过年了,我寻思着入乡随俗,干脆做几块熏肉。”
秀儿一听就摆头:“得了,娘,你做的那熏肉不行,黑乎乎的跟烧焦了似的,我看你就别浪费肉了!”
“你这死丫头怎么说话来着?以前不好吃,为啥你每次抢得最多?”罗苏氏拿着扫帚就要揍他。
一旁坐在门槛前看书的刚子诚实地说了一句:“娘,那是因为那会儿我们没吃的,有肉肯定得抢。”
罗苏氏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咳咳,刚子这么老实的孩子,也跟着你姐变坏了。”
苏婵倒是有了想法:“姑姑,要不我们让马家送头猪来吧,我会做香肠腊肉呢,干脆趁着雪天做一些备着。”
一家人当下拍了板,秀儿拿了银子就往马家跑,向马叔订下了一头猪,约定第二天一早杀了送过来。
罗苏氏纠结了一下:“一头猪那么大,咱们吃得了吗?”
“吃得了吃得了。”苏婵扳起手指算起来:“猪头用来熏一些,再弄一些做凉拌肉。猪尾与下水或卤或熏。肉嘛,拿一部分做腊肉,再拿一部分做香肠,我还嫌不够呢!”
秀儿听得直咽口水:“表姐,香肠好吃吗?”
“好吃,又麻又辣。当然,咱们再做一点广味的。”苏婵说道。
“广味是啥?”秀儿不解。
“嗯,就是一种甜味的香肠,带点酒味,可以用来做煲仔饭,香得人能吞掉舌头。”
秀儿吸了吸鼻子:“表姐你别说了,我更饿了。”
第二天一大早,马屠夫就把一头刚刚宰杀完毕,还冒着热气的大猪送到了苏家。
“苏丫头,这猪杀好了,你看,内脏我都取出来洗过了,给你放在木盆里了。”马叔介绍起来。
苏婵看着那一整只猪,有点懵:“马叔,这么大一只,要不你帮我分割一下。我这看着怵得慌。”
马屠夫应了声,手起刀落,没几下就把猪头猪尾切了下来,再将排骨剔出来,肉也一块一块分了出来。
马屠夫跟她算了价,优惠了一些,只收十两银子,也算是优惠了。
他走后,苏婵有些不安,忙对旁边的罗苏氏说:“等腊肉香肠做好了,我得给他们也送些过去。”
苏婵站在院子里,对着那堆猪肉研究了一下,井井有条地安排了起来。部分猪头肉、排骨、五花肉、臀部肉、猪蹄、猪尾、抹上盐、花椒、辣椒腌制了起来,这个需要五六天时间。
“到时让刚子他们上山找些伯树枝,熏了挂起来。”苏婵低声说。
罗苏氏摇头:“我们都是抹点盐挂在灶台上,没这么讲究过。”
秀儿撇嘴:“难怪不好吃。”
她的毒舌又引起亲娘一顿毒打,在院子里满场追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