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焕留下的字纸上寥寥几字,就让她管着书局,自己 要去开拓疆土、闯荡江湖了!
这几个字写得热血沸腾,墨水戳得很重,字尾都糊成一团了,可见范焕的决心有多强烈。
苏婵捏着纸看了半天,这家伙也是叛逆,好好的官二代富一代当着不好吗?学人家闯荡江湖,就他那破身手,只怕还没扑出去就被揪回来了。
苏婵摇了摇头,感觉这个半路来的干弟弟管不了。
这边书局的人就问了:“苏姑娘,范公子说了,以后咱们的事都问你。”
苏婵嗯了一声:“把你们最近接的单子都拿来看看。对了,还有账本。”
半个时辰后,苏婵看完了近两个月的单子与账子,她心中暗自吃惊,这个看似漫不经心的范焕,做起生意确实天赋极高。
比如他管理书局的这些人,就鬼使神差地用了现代的绩效考核制。干多少得多少。底薪加分成。安排得妥妥当当。
而且上至书局的管事、推销员,下至印刷工、杂活,都有他们各自的考核标准。
如果不是熟悉范焕,只怕会以为他也是位穿越者吧……苏婵暗想幸亏他俩合作了,否则,此后的某一天,他还真的会是自己有力的竞争者呢。
“范公子规定得妥妥当当,账本也没什么不对。”苏婵东西递回管事手里:“现在还是这样做吧。手头现有的这批书,已经卖了第五期了,这期印完了,就停了吧。”
管事迟疑了一下:“停了吗?可是倩女幽魂卖得极好啊!”
“五批也够数了,总要让人有一种求而不得的感觉才好。准备下一期新书吧。”苏婵沉声说道。
前世的饥饿营销法,苏婵是运用得妥妥的,千万不能让你的客户有看够了、吃够了的感觉。而是要让他们心痒痒地挂念着,这才是王道。
比如自家店铺的货,从来都不是充足地供应,而是一批一批的销出去。一批货发过去,卖不了多久就没了。
买到的得意洋洋,买不到的痛心疾首,早早地来付了订金,等下一批货。这也是除了品质和口感外,饭扫光酱料铺经久不衰的一个小诀窍。
管事领命去干活了,这边的苏婵四处查看一番,准备去范家走一趟。
范焕这一走,听说县令府的人都找疯了,自己作为他名义上的干姐姐,适当的关心是必要的。
苏婵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因为来得匆忙,这次带来的几身衣服都是方便行走的,干脆去成衣套买套正式一点的吧。
苏婵出了大杂院,径直往成衣店走,清溪县城极大,成衣店也有好几家,苏婵以前常光顾的,就是清风镖局那条街上的两家。
西头那一家款式多,质量好,价格中上。东头那一家全是独版定制,没有重样的,全都是扬州运来的好布料,价格昂贵。
苏婵准备两家都逛逛,选了衣服再买些礼物,趁着下午三四点的时间过去,完美避开午饭和晚饭,减少不必要的尴尬。
她先去了东头那家成衣店,看着面料与那里的裁缝交谈了一阵,发现做一件衣服需要至少五天的功夫,他们现在已经几乎不做成品了。
再去西头那一家吧,苏婵失落地出了门,刚刚拐到清风镖局门口,一个声音忽然唤住了她:“苏、苏姑娘?”
苏婵回头一看,看到了一个此时此刻应该出现在此,但是她却不想看见的人……王百川。
王百川看起来比之前憔悴了不少,明明才二十几岁,却是一副中年乏力的状态,看样子这段时间,过得不顺啊。
“你有什么事吗?”苏婵带着疏离的笑,很明显的,她拒人以千里之外。
王百川纠结了一会儿,问了起来:“静姝她还好吗?”
苏婵想笑,她确实也笑了:“她很好,她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是、是吗?”王百川垂下头:“这些年,倒是王家束缚了她了。”
苏婵点头:“确实是如此。”
王百川叹了口气:“只要她好,我便没什么遗憾了。真的……”
他像是泄了力气,对着苏婵点了点头,开始返身往七宝斋走,看着步伐沉重得像灌了铅似的。
苏婵弯弯嘴角,在他离开数米后开口唤住:“对了,静姝快要成亲了。”
“什么?”王百川猛地转身,惊得说不出话来:“成亲?”
苏婵点头:“是啊。成亲。”
“和谁成亲?何时成亲?”王百川急了起来:“她该不会是被人哄骗了吧?”
苏婵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忽然想到一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不正是说的王百川吗?除了王家,哪还有别人伤害她呢?
苏婵摇了摇头:“具体我就不方便告诉你了。你快去忙吧。”
苏婵转身时又扔下一句:“你儿子长得挺好的。”
何止是长得好,简直就是比正常婴儿大了两个码好吧……苏婵暗戳戳地想,王百川是真的没怀疑过这个孩子吗?他是脑子傻呢还是脑子傻呢?
说到底,还是脑子傻吧,苏婵走了好远,回头看那个憔悴的身影,总感觉他的状况,哪里像二十几,四十几还差不多。
苏婵在西头的成衣店里,选了一身浅橘色的裙衫。比平时穿的略正式一些,但是又不过分贵气。颜色也是轻柔温暖的那种。
就选了几样点心带过去。还有之前在那家成衣店看中的一块暗花的贵重布料。一起拎去了县令府。
这一次上门,县令府的人对她格外尊敬,都喊着:“大小姐,请进!我们夫人等许久了。”
苏婵来之前,托人带了拜见的帖子,这个规矩她是懂的,虽然是名义上的义女,可是感情尚浅,自己应该懂得分寸。
刚到后院,范夫人就迎了出来,一脸的欣喜:“我正琢磨着去福田镇看你,可喜你就来了。”
苏婵行了个礼:“见过范夫人。”
“还叫范夫人啊,叫义母。”范夫人轻拍她的手背:“来,我们进屋,进屋说话。”
苏婵感觉今天的范夫人怪怪的,眉目之间虽然含着笑,可是眼底却有许多愁绪,大概是因为范焕离开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