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进了一会儿,苏婵又问:“你在晏都,可见过段凌霄?”
“他?当然,时有见着。”慕容迁笑笑。
苏婵听了心脏砰砰乱跳:“他现在还好吧?等窝头好了,我带她去找他。”
慕容迁侧过头来,似认真又似开玩笑:“婵儿,晏都我劝你别去了,那里就是一淌浑水,踩进去就是一脚泥。还不如跟着我远走他乡。”
“不要。”苏婵瞄他一眼:“我就喜欢浑水。”
慕容迁耸耸肩,挥了两下马鞭,速度更快了一些,马车在大街上狂奔,很到就到了城门口。
苏婵担忧起来,因为城门口有不少守卫的官兵,路过的每一个人都会仔细盘查,更别提他们这样的马车了。
不过慕容迁倒是不慌不慢,路过城门时,掏出了怀里的令牌,官兵马上避让一旁,连搜查都没有就轻轻松松过去了。
出城之外,走了一趟宽敞的官道后,又顺着一条小路走了许久,终于看到了拐角落的院子。
它孤零零地修建在山脚下,荒凉、偏僻,四周不见人烟。可是那宅院却是有人的,因为烟囱着冒着炊烟,院子里也晾了两床被单。
马车停下后,一个皮肤较黑,圆脸大眼睛的姑娘从院里跑了出来,她飞快地向他们行了个礼:“慕容公子,苏姑娘,你们来了啊!”
慕容迁唔了一声,向苏婵介绍起来:“这是我府里的一个丫鬟,叫小桔,也算聪明伶俐。”
小桔屈膝道:“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先让小小姐睡下吧。”
苏婵迟疑了一下:“你们不需要防范一下吗?天花是真的传染的。”
小桔嘻嘻一笑:“奴婢不怕,奴婢小时候染过天花,是被慕容公子救活的。”
苏婵听后心里放松了一些,慕容迁说能治,看来不是虚谈。她抱出窝头,随着小桔进了房间。
这院子看起来偏僻荒凉,但内部布置得还不错,家俱一应俱全,看着十分舒适。
小桔拿了松软的被褥,替窝头盖上,然后对苏婵说:“苏姑娘,我别担心,我那时的情况比小小姐还严重,慕容公子将我从坟堆里救出,我又活了过来。”
小桔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只是我救治得太晚,留下了不少疤痕,你看……”
她扯了扯衣领,脖颈上果然有数个痕迹,隔这么近仔细看去,眉心与下巴也有两处。
换作现代,这些疤痕算不得什么,可是苏婵来大周国这么久了,知道这个时代的人比女性的身体看得十分重要,若是有疤痕,连说亲都困难,珑烟就是最好的例子。
“苏姑娘,这是我才熬好的药水,我替小小姐先擦一遍身子。这药水是慕容公子配的方子,止氧杀毒的。”小桔动作麻利,已经轻手轻脚地脱下了窝头的衣服,替她擦起身体来。
苏婵闲来无事,去厨房看了看,发现那里熬着一罐子药,另外锅里有半锅煮好的肉粥,闻起来香气扑鼻。
慕容迁却是不见了踪影,将她们送来院子后,他就离开了。
苏婵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小桔走了出来:“慕容公子去采买小小姐需要的药了,苏姑娘,你饿了吗,先吃饭吧!”
两人刚刚把饭端上了桌,珑烟就骑着一匹马,风尘扑扑地回来了。
她拢一拢披风,纵身跳了下来,动作轻快而潇洒,苏婵迎出去一阵打量:“你没事?”
“你应该问他们有没有事……”珑烟抖一抖衣袖,将随身携带的剑取出,打了一桶井水小心翼翼地清洗了起来。
习武之人对自己的武器总是爱惜如生命的,苏嫌与珑烟出来这么久了,也知道了她平常的习惯,但凡用了剑,她必用清水清洗干净,然后用绵软的布拭干。
中午随意吃了些粥,苏婵尝试着给窝头喂了一些,吞进去的少,吐出来的多,她整个人烧得糊里糊涂的,没什么吞咽反应。
身体的疹子和之前差不多,没有更多,也没有少的迹象。小桔似乎很有经验:“苏姑娘,这疹子闷着出不来,才会发烧,就是得用东西将疹子逼出来才行。”
“是吗?我还以为不出是好事。”苏婵看着焦虑:“不知道慕容迁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快了,”珑烟冷冷地说:“就是动作再慢,也该回来了。”
果然,慕容迁还真是很快回来了,带回了几种草根,还有一瓶子白酒,苏婵看着觉得奇怪,心想是不是他自己要喝。
可是晚上才明白了他的用途,他居然让小桔用小勺子将白酒灌入了窝头的嘴里,这个举动不仅苏婵惊了,珑烟也看不下去了。
“小孩子怎么能喝酒呢?慕容迁你是疯了吗?”珑烟上前阻止。
慕容迁却摇了摇头,拦住了她:“她体里的疹子出不来,毒素也排不出来,时间耽搁久了会没命的。”
“白酒有这种功效?”苏婵越看越觉得莫名。
“那是自然,你们相信我就对了。”慕容迁一脸自得。
苏婵与珑烟对视了一眼,只能由得他……两人站在屋角慢慢地看着,喝下了白酒的窝头脸庞更是红了不少,手脚的皮肤看起来也是红通通的,像一只煮熟的虾。
这瓶酒灌了四分之一的时候,小桔停了下来,重新将她放平:“苏姑娘,珑烟姑娘,你们去歇着吧,我来守着就是。”
两人摇头,这种关键性的时刻 ,哪里还睡得着呢?两人坐在床头,决定今天晚上就这样熬过去了。
窝头平静地躺下不足小半个时辰,身体就起了变化,有更多的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了出来,这边的小桔马上蘸了药水为她擦拭。
她再一次解释道:“这药水就是去痒与杀毒的作用,免得小小姐会抓挠。”
还真是有效果的,药水一抹,窝头果真不痒了,安安稳稳地睡着,似乎对起疹的现象并无感觉。
临近天亮的时候,慕容迁又来看了一番,他把了一下脉,弯起了嘴角:“体内的毒排得差不多了,只等着慢慢恢复就是了。”
苏婵与珑烟很吃惊,那么严重的天花,在他手上就是一瓶酒就解决了的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