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时候,一位官兵走上前来,将托盘里的东西展示给大家看,苏婵这几天把这两样东西翻来覆去地研究,这一看,脸色沉了下来,那玩意确实是阿芙蓉,看来自己店里的阿牛,是当了内鬼了。
如果说一开始只是误会的话,到了后来,已经是彻头彻尾的陷害了。背后的主使者也就是天香楼以及司云云家,毫无疑问的事了。
秦管事大喊冤枉:“我根本不知道这东西是如何来的,我昨晚被人劝了几碗酒,之后就睡过去了,天亮才发现了这事!”
杨传志问起:“那你可有证据,和谁喝的酒?”
秦管事报了几个人的名字,均是厨房里的几个,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外人,也没有那个叫二牛的人。
苏婵听着觉得奇怪,可是视线不轻易瞄到段凌霄时,却发现他的眼神很淡定,不慌不忙地似乎成竹在胸。
苏婵拿不准他在想什么,是真的找到了线索还是拿定主意要替自己担下这事?
县令马上传了那几个人上来,大家都马上证实了自己,都说自己喝了酒就睡了,根本没进秦管事的屋。
段凌霄往前走了两步,看向最中间那个男人……那时同样的矮矮胖胖,同样的皮肤黝黑,看身材和体型与天香楼的小厮有些相似。
那人感觉到了注视,头更低了一些,可是段凌霄偏在此时发问了:“你叫小毛豆?”
那人头点如捣蒜:“回大人,小的在水煮江湖当墩子。”
“你的手是怎么了?”段凌霄似笑非笑地抓起他的手腕。
大家的视线同时集中在了墩子小毛豆的手上,发现手指处竟是破了好大一个口子,此时血已经凝固住了,但是伤口却是一目了然的。
小毛豆挣扎地想缩回来:“这是小的切菜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伤到的?要不要我寻个杵作来给你瞧瞧?你这伤,也就是近两天的事。”段凌霄目光凌厉。
小毛豆马上又说:“可不就是昨天,我想着给秦管事准备两个下酒菜,就去了趟厨房……”
秦主管抬起头来:“昨天的酒菜不是我拿了银子给门外的侍卫,让他们送过来的吗?你好久做了什么下酒菜?”
小毛豆支支吾吾起来,激动得满脸通红:“我中途去过,秦管事你不知道,只是后来菜来了,我就没弄了。”
段凌霄回到了之前的位置上,看向杨传志:“这事你来说吧。”
杨传志沉默了一会儿,缓声说了起来:“今天凌晨二牛报官之后,我们第一时间赶往了水煮江湖,当时段将军发现了小毛豆手上的伤痕。于是派下手下前去搜查,发现秦管事床下的箱子上,同样沾染了若干血迹。而小毛豆所说的厨房,却没有人去的痕迹。”
秦管事忽然恍然大悟:“我那箱子前阵子摔坏了,边缘裂开了,只怕是这货拿了东西往床下藏时刮破了手!”
这边的苏婵上前两步,走到他们面前,仔细看了一圈,最后把视线停留在了小毛豆身上:“你故意拿了阿芙蓉,栽赃给了秦管事,再让阿牛发现,前去报官?”
小毛豆慌忙摆手:“这不是,我没有!”
“没有?真的没有?”段凌霄的手指用了点力气,小毛豆感觉自己的头被某种重力压住了,有一种泰山压顶的感觉。
段将军的威名整个大周国没有不知道的,
他的武功盖世,曾以一人之姿杀遍了敌军上千,这是大家口口相传的事。
就在他害怕的一瞬间,那力气用得更大了些,小毛豆心中一寒,知道自己再不承认,这颗脑袋就保不住了,当机立断,他马上跪了下去,用力地磕起头来:“我认,我认了!这事确实是我做的,我知道水煮江湖最近在查阿芙蓉的事,我就故意使计陷害秦主管,因为前阵子很忙,我寻他给我涨些月银,可是他非但不涨,还教训了我一通!”
“真是如此?”段凌霄看向他:“那你这阿芙蓉从哪来的?这玩意可是禁品,整个大周国没人敢私藏这个的。”
“我……之前还没禁的时候,我私下……私下偷偷茂的。”
林传志冷声提醒他:“你可知道私藏禁物,该当何罪,嫁祸他人又是何罪。这两样加在一起,你必死无疑!”
小毛豆低下头,身体一直在颤抖,片刻后,他咬了咬牙,抬起头来:“小人甘愿受罚,只求大人放过我的爹娘,此事与他们无关!”
段凌霄看向他:“你犯下这事,你爹娘的日子也不好过,活着还得背负骂名,你也甘愿?”
这句话让苏婵心中一紧,她觉得有些奇怪,段凌霄这么问,一定是结果没这么简单了,之前怀疑阿牛被人当了枪。现在拿来,当枪的只怕是小毛豆与天香楼那小厮了。
她看了看这两人,越发觉得他们有些相似之处,两人同样的矮胖墩实,同样的吊梢眉,厚嘴唇,一看就有某种血缘的存在。
她正想着,小毛豆已经缓缓开口:“就是我干的,我认了。”
林传志看了他一阵,长叹一声:“事情已然证实,苏姑娘所用的白豆蔻,并非阿芙蓉,而阿牛举报的,却是小毛豆暗中私藏的货。来人,将犯人收监入牢,十日之后午街斩首示众。”
说完后,两个侍卫应声上前,将人拖了下去,小毛豆愣是一声不坑,只是双腿瘫软,完全无法动弹,估计也是吓到了极点。
苏婵再度看向天香楼那小厮,发现他躲在人群后,双腿一直在颤抖,就算得了某种奇怪的病。
此事似乎就这么完了,苏婵看着小毛豆被拖下去的身影,心里总觉得无数的谜团并未解开,满感交集,看睁睁地看着这个人凄然而去。
直到走出县令府,重新看向外面湛蓝的天空,她仍然没有调整过来,身后那个身影慢慢地靠近她,将她的手攥进自己的手心里:“没事了!”
“段凌霄,这小毛豆真的是罪魁祸首?”她抬头看着他,从他的瞳孔里看见了小小的自己。
段凌霄摇头:“他也是受人指使,但是他宁愿死也不愿意供出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