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来,看向段凌霄:“我们放了它吧!”
段凌霄没作声,珑烟却是委屈起来:“嫂子,为啥要放它呀?我好不容易才钓到的,做成鱼片它不香吗?”
苏婵低下头,盯着桶里的红鱼:“它好像在跟我说话,说它很痛……”
众人目瞪口呆,都觉得夫人魔怔了,窝头听得愣愣的,凑上前去听了一回:“娘,它没有说话啊。”
苏婵欲言又止,正想说什么,段凌霄说话了:“珑烟,放了它吧。”
“我……”珑烟不解地看向他。
段凌霄笑了笑:“你嫂子说要放,那就放了。”
珑烟心疼巴巴地抓着桶叹了两口气,还是听话地抓起桶沿,将那红鱼倒下了玉仙湖。那鱼也像有灵性似的,围着船绕了两圈后,才一头扎进了湖底,再也寻不见了。
苏婵安慰起珑烟与窝头来:“没关系啊,我看船长那里钓起了好多鱼,我去选两条最好的,给你们做全鱼宴怎么样?”
两人一听,马上又高兴起来。窝头与珑烟在苏婵的熏陶下,早也跟着成了吃货,只要一说有什么好吃的,两人都会特别高兴。
段凌霄陪着苏婵去选鱼,苏婵慢吞吞地说:“我放了那条鱼,你不觉得奇怪吗?”
“不觉得。”段凌霄倒是坦然:“你能写出那么多奇妙的书来,已经不是普通的女子了。”
“不是普通的……”苏婵心里一动,然后试探起来:“如果我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人呢?你会觉得害怕吗?”
段凌霄想了想,回答道:“会。但不是怕你,而是会害怕你离开。”
苏婵看着他的眼睛,忽然觉得人生圆满了,她冲他甜甜一笑,拿了网子去网鱼,很快选了好几条肥美的鱼起来:“忽然感觉特别饿,我们做一大桌菜好不好?”
这顿午饭,还真是做了全鱼宴。鱼丸汤、鱼片粥、水煮鱼,糖醋鱼,酸菜鱼,杂鱼煲,炸小鱼干……另外配了些船长带上船的蔬菜,当真是做了满满的一大桌。
大家围坐一桌,吃得很高兴,苏婵还不忘了给下人们端去一份,难得心情好嘛。
不过,松潘公主却是没吃,她这几日都没啥胃口,偶尔能喝两口清粥就不错了。
婢女端着托盘,在门口苦苦哀求了许久,月侬愣是一声不吭,连门都不愿意开。
她一直站在窗边,眼睛盯着船外的湖水,心情跌宕起伏。她感觉自己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从出生到 订亲再到被选中来到大周国,每一步都是一个大写的笑话。
如今,家不成家,国已遥远。自己的亲人怕是今生再难见一面。就是一直盼着的未来,也烟消云散。
不,前些天,自己还心存幻想,以为付先生能让自己变得平静。如今一看,全是笑话……他根本视自己为无物,所做的一切也是出自于礼貌罢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支撑着自己坚持下去,那只能是报仇了……堂姐的仇恨如同一根刺,一直扎在心头,一刻也没有停止过疼痛。
月侬站起身来,捏紧了拳头,自己这番回去,一定要查出堂姐的死因,为她讨回个公道!
此后的两天里,在船上待了这么久,月侬愣是一步也没出来过,除了喝水,连饭也很少吃,等到下船的时候,明显了瘦了一圈,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经风的,楚楚可怜。
大家在扬州城休憩了一天,苏婵寻了机会和她聊几句:“无论遇到什么事,也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你体里的毒刚刚清除一些,你再不吃饭,只怕又要倒下了。”
月侬犹豫了一下:“我是倒不了的。”
苏婵看了她一眼:“回到晏都后,你准备做什么?”
公主很警惕:“不做什么。”
“哦,那倒是可惜了,我研究了一些西餐的做法,想和你探讨一番,看看像不像你家乡的美食呢。”苏婵缓缓说道。
月侬深吸了一口气:“你真的希望我留在将军府?”
“无论我喜不喜欢,你暂时都不会走。那还不如来往一下,做个朋友。”苏婵冲她笑笑。
月侬挤出一个笑来:“也好。”
成年人之间,纯粹的友谊越发稀少,绝大多数都掺杂着利益与心计。正因为难得,所以倾心相待的时刻,也就越发难得了。
两人相视而笑,可是眼底仍是想着各自的心事,这也是一段很难理解的关系了。
休整的一天里,苏婵去看了一下扬州城的生意,无论是酱料铺还是温泉山庄,抑或者书局,生意看起来都颇有规模。看着人来人往的客流量,苏婵似乎看到了疯涌而入的银子。
她心血来潮去银庄查了一下,发现自己账面上的银子还真的多了许多,来自哪里尚不清楚,等着回到晏都后,查看一下账本再说吧。
闲逛的时候,苏婵也就顺手买了两间旺铺以及一处两进宅子……还真的只是顺手,正巧看见房牙子在带客看房子。正巧听了一会儿,就突发奇想买下了它们。
这铺子与宅子价值不菲,但对于此时的她来说,就是九牛一毛,如同在街上买了一根糖葫芦一样。
不过花钱的时候,仍是觉得十分爽快,举手投足间,那房契上就有了自己的名字,这种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珑烟吐吐舌:“嫂子你真有钱,你在清溪县给我置的那宅子,我现在都觉得可惜……”
“有什么可惜的,说不定过几个月,我们就能回去了呢。”苏婵笑了笑。
一天之后他们补给了物资后,又继续前后,此后的路程全程马车,且时间还算宽裕,如果没有突发状况,应该能提前一两天到达晏都。
不知道为什么,离晏都越近,苏婵反而生起一股无所畏惧的心境来,该来的总会来,不如勇敢一点,坦荡荡地面对吧。
段凌霄这几天总有些行踪不定,他每天总有半日,不在队伍之中,回来的时候也是一身疲态,像是奔波了上千里。
后来苏婵某天深夜,等了一个时辰后,终于等回了晚归的他,询问起来:“晏都出状况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