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定了后,慢慢往回走,皎洁的月光撒落下来,满地的银白。七八月的晏都,不冷不热,正是气候最为宜人的时候。
而此时此刻的福田镇,却十分炎热,偶尔还会绵绵细雨,地域的差异性可谓极大了。
散散步果真挺好的,回家的时候,苏婵的胃已经不那么胀了,两人回了院子后,若香马上端来了羊奶:“夫人,今个儿我加了点糖。”
喝羊奶是苏婵的习惯,除了出门在外不方便之外,寻常都会喝。加热了放些糖,有微微的膻味,热热地喝上一碗,一夜都好眠。
段凌霄倒也习惯,以前在边关的时候,夜里总靠着羊奶与酒驱寒,早就习惯了。
苏婵喝了半碗后,问起若香:“给小姐端去了吗?”
“端去了,小姐一口气就喝了,这会儿已经睡了。”若香答道。
窝头从福田镇回来后,有些心事重重的,也不像以前那样疯跑了,不是在院子里跟师傅练剑,就是习字画画。
苏婵找她聊过两次,窝头说余起哥哥说了,如果她不好好学习,以后就不会来晏都看她。
苏婵想着两个孩子分别的时候,窝头可是狠狠哭了一场,小余起也眼眶红红,一直强忍着。他们的感情一直很深呢!
窝头现在已经有了大名,段青羽,但并未上段家的族谱,她自己不在意,苏婵与段凌霄也并不愿意这样做,全然是为了她好。
一旦上了族谱,皇上必定会给个封号,以后的人生就不由自己了,甚至现在就得被迫去上皇家的学堂。
像将军府的孩子去学堂,与那些皇子皇女在一块,无疑就是跟班一类的人物,对于一向自由奔放的窝头来说,不是好事。
苏婵不想她惹来麻烦,更不想她受那种欺负,所以宁愿自己请来教习先生,在家里教她功课。
他们都希望窝头的命运能掌握在自己手里,不止窝头,他们的孩子也是如此……不过,这也是很遥远的事了。
苏婵正想着,若香催促起来:“夫人,你快把羊奶喝了吧,一会儿凉了,该膻了。”
苏婵嗯了一声,端着那半碗奶一饮而尽,这一次喝得快了些,最后那一口像被堵在了喉咙管一样,一下子闷回了嘴里,一股膻味冲上了鼻子,她忽然反了胃,捂着嘴跑到门外的瓷盆里,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这一吐,将之前喝的羊奶全吐了,连同傍晚吃的火锅。吐得撕心裂肺,好不难受!
这边的若香急坏了,又是抚后背,又是拿手帕,最后又拿了清水给她漱口:“这是自私了?是不是奶凉了,都是奴婢的错!”
苏婵有气无力地扶住她的手,摇了摇头:“不关你事,我可能又吃多……”
她还没说完,又一股恶心泛了起来,她再度弯下腰,吐了起来,这一次吐得厉害,只剩下了黄水。
若香吓得面色惨白,忙把她扶到床上躺下,叫起了若思:“若思姐,我去请郎中来,夫人好像是病了!”
苏婵摆手:“别折腾了,这么晚了,我就是胃不舒服,睡一觉就好了。”
若思跑进来,快速清理了现场,又打了一盆温水来,绞了帕子替她擦净了脸,又倒了些温水让她喝。一脸的急切:“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苏婵唔了一声,有气无力地靠在枕头上:“或者是吃多了……这一次从福田镇回来,胃就不太好。”
若思想了想,说道:“奴婢猜测是路上饮食不定,加上气候变化,导致的肠胃不适,明天天一早,奴婢就去请郎中过来!”
若香还是担心:“我得去告诉段将军!”
苏婵阻止了:“别去,他去前院处理公文了,别去打扰他。这点小事有啥好说的。”
苏婵不敢让他知道,刚刚他不让自己吃火锅来着,自己又嘴馋,一点不能忌口,他知道了肯定得教训自己一顿呢。
苏婵累得很,喝了几口水,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就倒下去睡着了。
她不知道段凌霄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一觉睡得很沉,天亮的时候,迷迷糊糊听见身旁有悉悉索索起床的声音。
睁眼一看,段凌霄正起床更衣……他习惯了自己更衣,不习惯婢女小厮的帮忙,所以两人住的房间里,一样是清静的。
苏婵努力睁开眼睛看他,再看看窗外,声音慵懒无力:“你要进宫了啊……”
为人臣子,除去休沐之日,每日必上早朝,有时候还得进宫监督值夜,比前世的大夜班还恼火。
段凌霄走了过来,摸了摸她的脸,再低下头亲了她一口:“你再睡会儿吧。”
寻常的官家的,夫婿上早朝时,夫人都会起床伺候,等到人走了,才能继续休息。
可是段家没这规矩,段凌霄也不让苏婵起床,每天都哄着她多睡一阵,所以她也懒成习惯了。
苏婵嗯了一声,闭上眼睛就再度睡着了。这一睡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再度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
若香闻声而来,端来了洗漱用具:“夫人,若思姐去叫郎中了,一会儿还是瞧瞧才能放心啊。”
苏婵责怪地看了她们一眼:“怎么总是小题大做?我今天都没事了,有什么好看的啊。”
她下了床,开始洗漱起来,用西域运来的牙刷沾着玫瑰味的牙粉刷了牙,又舀了一小匙珍珠制的洁面膏在脸上按摩了一阵,再用温水洗净,最后坐在镜子前梳妆。
若香麻溜地拿了木梳,替她梳理起那一头 黑亮的发丝,耐心地说:“夫人,昨天奴婢们可都瞒着将军的,若是今天你再不看郎中,若思姐和我就不瞒下去了。”
“你这是威胁我吗?”苏婵瞥她一眼:“小丫头片子倒是长本事了。”
苏婵虽在责备她,可是语气却是温温柔柔的,她一向待下人亲善,若香跟她久了,也知道她脾气好,自然也没害怕,就笑嘻嘻地说:“夫人,你就听我们的吧。我替你梳了头发,你吃了早饭,我们就叫郎中进来好不好?”
苏婵勉强答应了,自己打开了盒子里的面脂,细心地抹起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