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护肤品都是从扬州带来的,苏婵有些轻微的水土不服,用晏都的护肤品总是有些红肿发痒。
没办法,只能选择杨州产的面脂青黛与胭脂,每次妆阁都会拿了许多货,上门来供她挑选。
除了这些,布料、首饰等皆是如此,这也是晏都有钱人家的标配,苏婵现在也能习惯了。
她睡了那么久,还是觉得精神不好,所以只细细地抹了一层面脂就放下了。
这边的若香已经梳好了头发:“夫人,一会儿奴婢给你描描眉吧?”
“不用了,不是郎中要进来吗?素面朝天更有利于判断情况。”苏婵一脸淡然。
若香点头道:“昨天夫人吐得好厉害,一定要让郎中好好看看才行。”
苏婵有些心烦,心想自己在福田镇时还好好的,回来的路上不知道是吃了什么败了胃,一会儿特别饿,一会儿又胃胀难受。让郎中看看也好。
若香替她梳了一个清爽简单的发式,她深知苏婵的喜好,但凡不进宫,不见客,必定就是简单简单再简单。以求舒适为前提。
若思端进了早饭来,一贯的丰富,几样粥,几样点心,加上水果与小菜,摆满了一张小桌子。
每样的份量都很少,苏婵一样吃两口,正好可以吃完的量。昨晚吐得胃都空了,这会儿正难受,吃了东西进去,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若香,你让郎中在外厅等我吧。”苏婵擦了擦嘴角:“我去看一眼小姐就过来。”
窝头还小,跟着苏婵住在主院的东厢房,但是她每天都有课,起得早,这会儿估计都上了一堂课了。
苏婵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去瞧瞧她,小窝头特别认真,无论是读书还是写字,都坐得笔直,专注得很。
苏婵去看的时候,她正坐在小桌子前,认真地倾听先生上课呢,根本没有留意到有人去看她。
若香压低了声音:“羽小姐这么认真,长大了肯定能考女状元。”
“如果能够静下心来,我想她倒是可以。”苏婵笑了笑。
从内心而言,她一直觉得窝头这孩子很棒,从小聪慧过人,又有超出旁人的胆识。也就是命运坎坷了一些,这是她的命,同时也是她的幸。
不是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她看了一眼窝头,转身往偏厅走,刚刚走了几步,管家就匆匆前来汇报:“夫人,门外有人来找,说是南市那边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苏婵皱起眉来。
管家答道:“据说是被人围堵住了,管事正在处理,这边不放心,派了人过来报告。”
段凌霄不在家,苏婵纵是身体不适,但也不能坐视不理,当下让管家准备了马车,准备去一趟南市。
若香弱弱道:“那郎中?”
“回来再说吧,对了,你把珑烟叫来,再叫几个侍卫。”苏婵想了想,补充了一句。
这种闹事的场面,可大可大,必要的时候只能靠武力镇压。少了他们可不行。
很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南市而去,那里距离这里不过七八公里,快马加鞭的话,过去也就半个时辰。
一路上马车的颠簸,晃得苏婵肚子疼,她自己揉了揉,对珑烟说:“我从前身体可强壮了,头疼脑热的时候,喝点草药就好了。每天我还能背着极重的背篓去集市卖货呢!”
“那时你很穷吗?”珑烟好奇地问:“我听师兄说,你们那时住在山上。”
“有一阵子吧,后来我带着窝头回丽水村的旧房子了,当时是真的穷,姑姑为了我家,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姑父又摔断了腿,刚子读不成书,秀儿也差点被卖掉。”苏婵苦笑起来。
珑烟听得很认真:“那我师兄呢?他就没帮忙?”
“他……”苏婵弯起了嘴角:“他当然有帮忙了,只是那时候,我们不像现在这样。”
是啊,那时段凌霄也是个普通人,有时候去擒拿一下山贼,再去县令府换些赏银,偶尔再帮着武沅文跑几趟镖。干的都是又危险又辛苦的差事。
他赚来的银子,时不时地资助自己,在两人说定心意后,也全都给了自己。苏婵每每想到这些,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毕竟两人是一同经历过苦难的人呢,苏婵每每提起那段时光,都觉得暖心。
越往南市,越是荒凉偏僻。如同张爱玲所说,生活是一袭华美的袍,内里却是千疮百孔。
南市与皇宫并不算远,只是两个极端,云泥之别。看着两旁的贫民窟与穷苦百姓,苏婵都觉得心塞。
珑烟往外瞧去:“只说闹事,具体怎么闹,那小厮也不清楚,我估摸着是咱们那孤儿院一建,影响了周围人?”
苏婵摇头:“不可能,我们又不占地又不发出噪音,怎么影响?”
两人怀揣着疑惑,到达了那座偌大的宅子,这几日在整修,屋檐与大门处都在修缮,看起来十分混乱,门口还堆了好些青砖呢。
门外没人,可是却有噪杂的声音从里传来,大家下了马车,往里走去,只见偌大的院子里,竟是站了许多穷苦的百姓!
他们一个个衣裳褴褛,面如菜色,有的挎着篮子有着拉着孩子,还有好些身有残疾的,都站在院中,与院中的管事对峙着。似乎在争吵些什么。
声音太杂太乱,苏婵也没听清,往里走时,那些人挤挤攘攘的,险些撞摔了她。
珑烟拉住她,大喝了一声:“都吵什么?”
这一吼,大家的视线都移了过来,管事如同见了救星,一路小跑过来行礼:“夫人,您可算来了!”
这管事姓范,也是段凌霄寻来的人,年龄不过三十几,为人却是稳重能干。可是这会儿他一脸的汗,似乎陷入了难事。
“发生什么事了?”苏婵温和地问了起来。
范管事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妇人就吼叫了起来:“听说你们这地方要把我们孩子偷去,你们究竟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