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香跑去倒水,水壶里的水却冰凉刺骨……毕竟已经入秋了啊,晏都的秋天,与南方的冬天也相差不远了。
“夫人你先躺着休息一会儿,台面纵是白天打扫过,也仍是不太干净。
若香摸索着找到了油灯,点亮了来。然后用夫人教的方法点起火来。先在灶洞里架了若干细小的树枝,先塞把干燥的稻草或木屑进去,点燃了之后又塞粗一点的枝条,用这样循序渐进的方式点燃柴火。
她这次很顺利,很快点燃了火,浇起水来,若香坐着灶台前,盯着炉灶里的火发起呆来,心里琢磨着夫人的病还没看过郎中呢,会不会因此拖严重了?
想着想着,就忘了手里的动作,快要烧开时,炉灶里的火却快熄了,手忙脚乱地往里添柴时,一块烧红的炭块掉落出来,一下子落在了若香的手臂上。
她痛得跳了起来,可这边的水也开了。她顾不得疼痛把火烧开了,舀进了水壶。再去看,手臂已经烫起了一个水泡,又红又肿,痛得要命。
若香把袖子放长了些,把水端给苏婵的时候也没提这事,可是后半夜的时候,却疼得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在床上像烙饼似的。
苏婵换了新环境,也觉浅,听到动静问了起来:“若香,你是害怕吗?”
“不,我不是,夫人你还没睡啊?”若香惊了一下。
苏婵低声说:“睡了一会儿,又醒了。你别害怕,这地方只是偏僻了一点,但是说起来也是安全的,外面有这么多侍卫呢,毒蛇猛兽,强盗土匪都不会有,每天还有人给我们送吃送喝。若是以前,这就是我向往的生活了。”
若香捂住了自己的胳膊,苦笑起来:“夫人,你还真会苦中作乐。夫人你再睡会儿吧,天还没亮呢。”
苏婵嗯了一声,翻身看着窗外的天空,窗外仍是漆黑一片,静寂得看不到一点光亮,远处传来了遥远的犬吠声,远得像是隔了无数的良田。
不过,这个地方是不会有农田的,苏婵清楚地记得,进了马车之后,最多只行驶了半个时辰,而皇宫的周遭她都清楚,都没有农田。
再根据院子周围的景象,苏婵猜测,这或许是在皇宫附近或者宫里的偏僻之地。明明很近,却让人寻不到的地方。
无法给段凌霄带信,更没办法逃出去,如今唯一的选择就是安心等在这里。苏婵轻叹了一口气,按住仍是翻滚难耐的肚子,努力地再次睡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早饭已经摆在了桌上。早饭同样粗糙,两个灰扑扑的杂粮窝窝头,一碗粗洌得能卡住喉咙的粗粮糊糊。
若香从小也没吃过苦,吃这东西露出了难以下咽的表情:“夫人,这窝窝头好像是苦的。”
“你说的应该是荞麦的味道,这东西吃了好,在前……在我们住的那个地方,最贵的反而是这些粗粮呢。”苏婵小口小口掰着窝窝头,下着糊糊吃得倒挺香。
若香不敢相信:“为什么呢,白米与细面多好吃啊,这些东西有啥好的?”
“好多粗粮的维生素含量比细粮更多,而且还有降三高,清肠胃的作用,至于味道,吃久了反倒觉得有股清香味,你仔细尝尝。”
在苏婵的心理暗示下,若香渐渐也觉得还行了,也大口吃了起来。
早饭之后,两人在院子里来回走了一会儿,那些侍卫十分警惕,远远地看着她们,生怕她们出来。
苏婵觉得可笑,七八个侍卫看守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不是杀鸡用牛刀吗?
她试着往外走了几步,有两个侍卫马上警惕地冲了过来,伸出手阻止道:“请将军夫人回去。”
苏婵看向他们:“我就想问一下,缺什么东西能送吗?“
那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却无人敢答话,过了好半天其中一个说:“那我们请示看看。”
说完后他们就走了,苏婵站在原地,若香跑了过来:“夫人,看来能送东西。”
苏婵摇头:“你没看出他们的敷衍吗?他们甚至没问我们需要什么……我总感觉外面是出事了。”
“会是什么事呢,应该就是那几个书生造谣的事吧?“若香不懂。
苏婵摇了摇头:“可能更严重。”
书的事可大可小,毕竟这个时代也有许多三观奇葩的小话本,自己有问题,他们同样有问题。
所以,皇上肯定是借题发挥了,他想达到的目的可见一斑,困住自己,让段凌霄无法回来,要么想消弱将军府的势力,那么就是直接地打倒。
无论是哪种,对于将军府来说,都是渡劫,苏婵满心都是担忧,也格外挂念起段凌霄来。
苏婵在院子里转了一会儿,又去屋子里坐了一会儿,提起笔想写几个字,条件反射地想写书,可马上叹了一口气,放了下来。
还写什么呀,再写,只怕会直接进入天牢了。苏婵站了起来:“厨房里有什么,我去看看?”
“夫人你想吃什么,奴婢去做!”若香马上说。
苏婵笑着阻止了:“算了,就你那厨艺,只怕会浪费食材,还是我去吧。”
若香急着拉住她:“夫人,那厨房乱乱的,你身体也不舒服,奴婢要好好照顾你的!”
两人拉扯之间,若香的小臂露了出来,皮肤又红又肿,满是水泡,苏婵盯着那里,若香一慌,马上把手缩了回来,迅速拉下衣袖:“没事的。”
“怎么弄的?”苏婵问她。
若香不敢不说实话:“就烧水的时候,炭火不小心烧到胳膊了。也不怎么痛了,明天就能好了。”
苏婵皱着眉,指着角落里的椅子:“坐那儿去。”
苏婵转过身,往院外走去,再进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一把绿油油的草:“你这伤口不处理是不行的。”
“夫人,这里没有药。”若香低声说道。其实才烧伤的时候,痛得钻心,痛得连觉都睡不着,今天已经好多了。
苏婵没说话,她取下头上的银簪子,点燃了油灯,将它消了毒,然后用尖锐处扎破了水泡,细心地挤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