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往事如烟

听到纪卿年的话语，明隐讪讪地扭过头去，慕容锋则是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稍微松了一口气，刚刚差点将自己的心都吓出来啊。

“对了，忘记和你们说了，陛下待会儿很可能会来养心殿看看太后娘娘，你跟将军大人看看要不要回避一下。”

纪卿年忽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望着明隐二人开口说道，要是这两人在这里，指不定又会出现什么样的突发情况呢。

明隐闻言一愣，不解地问道：“太后娘娘的身子不是还没好吗，陛下怎么就急着要来看她了，万一打扰到娘娘休息可怎么办，到时候怪罪的还不是阿年你，要么就说你看不好病什么的，万一发怒起来，可就不好了啊。”

慕容锋远远地瞪了明隐一眼，冷声斥道：“你这小子胡说八道些什么，陛下还没你说的那么不堪，是非公道自在人心，圣上自会有定夺。”

见到两人似是又要吵嚷起来，纪卿年赶紧上前一步，充当和事佬，她拦在两人之间，无奈的开口说道：“你们两个一老一少，怎么成天都有那么多事情能够争吵起来。”

明隐撇了撇嘴，漫不经心地说道：“将军大人地位何等的尊崇，我怎么敢跟他争吵什么，说不定惹怒了他，直接就下令将我关押到天牢里边儿去，到时候我连个哭诉的人都没有，好不悲哀。”

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这话，慕容锋一张老脸顿时气的通红，嘴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好你个臭小子，既然你都有这觉悟了，那老夫干脆就遂了你的愿，将你关进天牢里镇压个三年五载，看你出来之后还能不能这般狂妄。”

慕容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冲着明隐冷笑着开口说道。

纪卿年见到这一幕，心中的火气蹭蹭直往上蹿，她一巴掌拍在身前的檀木桌上，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声道：“你们都给我住嘴，这吵来吵去的还有完没完了，到底还要不要干正事儿了。”

被纪卿年一通呵斥，明隐和慕容锋对视一眼，随后纷纷将脑袋别了过去，没有再继续争吵下去了。

三人之间又再次被沉默的氛围给笼罩住了，半天都没有人主动开口打破沉默，纪卿年算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随后就准备张嘴说点儿什么，然而就在这时，养心殿之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与此同时，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毫无阻碍地传递了进来。

“陛下驾到，闲杂人等速度退避，不得阻挠陛下。”

端坐在椅子上的慕容锋虎躯一震，手掌间的杯子无声的滑落而下，砸到地上摔的粉碎。

“真该死，陛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要这个时候过来，若是让他知道我不在将军府中，定然又得怪罪我一番，这可如何是好。”

慕容锋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嘴里一刻不停地低声自语着。

纪卿年和明隐对视一眼，随后她走上前去拍了拍慕容锋的肩膀，伸手指向一处，轻声开口道：“老爷子不用惊慌，你从北门那里离开就行了，那里的护卫最少，只有一些宫女罢了，以你的本事儿，避开她们应当不成问题。”

慕容锋闻言，顿时面露喜色，一拍后脑勺说道：“对啊，北门那里平日里几乎没什么人的，我直接从那里离去不就行了吗，你瞧我记性，连这事儿都给忘了。”

纪卿年不置可否地翘了翘嘴唇，随后望着慕容锋催促道：“好了，将军大人快些离去吧，待会儿让陛下撞见你，我还得费一番唇舌解释呢，而且徐太医和李丞相那些人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

慕容锋仓促的点了点头，随后也不再啰嗦，伸手将自己遗落在桌上的一些物件给收拾起来，随后大步朝着甬道那里走去，背影甚是仓皇。

“这老狐狸，自己一遇到麻烦事儿便跑的比谁都快。”

望着慕容锋离去的背影，明隐摇了摇头，不屑地开口说道。

纪卿年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出言讽刺道：“五十步笑百步，你若是有能耐，就不会那般沉不住气了，慕容将军是长辈，你刚才竟然还差点儿跟人吵起来，这叫什么话。”

听到这话，明隐有些讪讪地挠了挠头，一时间倒也想不出什么合适的话来反驳。

纪卿年朝着太后娘娘的寝宫看了一眼，随后推了推明隐的肩膀，轻声说道：“快，你也离开这里，或者找个地方躲起来，别让徐太医那些家伙看见你，不然他们又得找茬了。”

明隐挠了挠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看到纪卿年态度坚决，他当即又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咽了下去，沉默着点了点头。

纪卿年此刻正有些着急，便没有顾着看明隐的神色，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东西，随后大步朝着太后娘娘的寝宫走去。

望着纪卿年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明隐站在原地挠了挠头，无奈的笑了笑，随后拉开一旁的帷幕，朝着西门的方向走去。

纪卿年来到寝宫之外后，朝着左右张望了几眼，而后才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她第一个动作便是朝着床塌上躺着的太后娘娘望去，当看到后者依旧在安详的熟睡时，她方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纪卿年将床上的所有工具都收拾了一番，随后便装模作样地走到太后身旁查看起来。

约莫一刻钟过去后，一身紫金龙袍的皇帝大步走了进来，在其身后还跟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太监，正是那李公公。

“陛下驾到，你还不速速过来觐见。”

李公公瞥了床塌旁边的纪卿年一眼，扯着嗓子尖声儿开口说道。

纪卿年身躯一顿，随后缓缓的站起身来，冲着皇帝歉意地笑了笑，躬身开口道：“陛下恕罪，卿年在太后床前蹲的太久了，如今腿脚都麻木了，暂时弯不下去，所以只好站着行礼了。”

李公公皱了皱眉头，不耐地说道：“什么跪不下去，你一介庶民，见了天子如何能够不跪，赶紧的。”

纪卿年瞥了那老太监一眼，随后便不再理会于他了，而是静静的等待着皇帝开口说话。

皇帝偏过头来瞪了老太监一眼，不咸不淡地问道：“李公公，什么时候朕的想法需要你来一一表达了，你是朕肚子里的蛔虫吗，什么都清楚。”

被皇帝这么一说，李公公顿时大惊失色，赶紧跪倒在地上求饶道：“陛下息怒啊，奴才并没有对您指手画脚的意思，奴才只是单纯的觉得纪神医这般做法有些不合规矩，所以才忍不住出言提醒。”

皇帝摆弄着龙袍的下襟，狭长的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跪在地上的老奴才，气氛开始变得紧张起来，所有人都替李公公悄悄捏了一把汗，就在这时，皇帝却忽然开口了。

“念在你这奴才忠心耿耿地陪了朕几十年，今天的事情就这么算了吧，以后不要再犯此等喧宾夺主之事了。”

李公公闻言简直如梦大赦，赶紧双手合在一起一拜再拜，那副谄媚的姿态当真是将奴颜媚骨一词阐释的淋漓尽致，看的远处的纪卿年不禁莞尔。

“纪神医，朕此行特来看望母后，不知是否可以行个方便。”

皇帝不再理会那老太监，而是将目光放到了纪卿年的身上，他柔和的笑了笑，轻声开口询问道。

纪卿年脸上故意露出一些犹豫之色，沉默了良久方才说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娘娘如今大病初愈，还处在修养的时间内，陛下若是要看她的话还是单独一人留在这里比较好，其他的人最好都出去等着。”

皇帝闻言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过身冲着李公公吩咐道：“传朕口谕，朕接下来的一个时辰内会单独一人留在此处看望母后，除了朕之外，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全都给朕在养心殿外等着。”

李公公听到皇帝的命令，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随后拱了拱手，静悄悄地退了下去，他要去传达皇帝的旨意。

纪卿年见到皇帝下令，她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缓缓地朝着一旁走去，同时冲着皇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嘴里轻声道：“陛下请吧，注意动作轻点儿，惊扰到太后娘娘可不好，她好不容易才睡下去的。”

皇帝轻轻颔首，随后拖着及地的紫金龙袍来到了太后娘娘的床塌前坐下。

望着那张熟睡的慈蔼面庞，皇帝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柔软起来，平日里的严厉和冷酷转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刻的他不像是君临天下的一国皇帝，更像是一个心疼自己母亲的孩子。

纪卿年一时间都看的有些愣住了，她目光深邃，思绪纷飞，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很多的旧事，她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母亲和父亲，想起了自己那一群血浓于水的兄弟姐妹，她眼眶一红，禁不住落下了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