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章 往事并不如烟

被慕容卓这么一反问，纪卿年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她红着一张俏脸坐在位置上，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入了慕容卓的套，被他给问住了。

“哎哟，还脸红了，好了好了，老夫不取笑你了。”

慕容卓饶有兴致地偏着脑袋打量着纪卿年，嘴里有些戏谑地说道。

纪卿年杏眼圆睁，恼怒地瞪了慕容卓一眼，嘴里没好气地说道：“老爷子你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说话还是这么不着调，一天到晚老没正经的。”

慕容卓没想到纪卿年会这么说，他顿时有些愕然，旋即摆了摆手，莞尔一笑道：“老夫不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嘛，你至于这么大火气吗，年轻人就是毛毛躁躁的，一点儿都不知道尊敬长者，要知道，连我那做将军的弟弟都没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过话。”

纪卿年撇了撇嘴，淡淡的说道：“那是因为慕容将军不屑与你为伍，所以才懒得说你什么。”

慕容卓望着眼前的纪卿年，张了张嘴，半天也没有说出话来，平日里的纪卿年温柔体贴，然而眼下的纪卿年却跟一条被踩住了尾巴的狼似的，虽然她在极力掩饰自己的失态，可是看上去依旧有些气急败坏。

秦南岭一直在旁边儿干站着，见到慕容卓跟纪卿年你一句我一句的笑闹着，他的唇角忍不住微微掀起，露出了一抹有些无奈的笑容。

“南岭你这小子在那儿干站着作甚，快过来坐坐，老夫而今已经不是青山镇的县令了，你怎么还是这副拘谨模样。”

慕容卓抬眼在大堂之中环视一圈儿，忽然瞥见了那站在角落里的秦南岭，他赶紧招了招手，大声嚷嚷了一句。

秦南岭闻言一愣，旋即伸手挠了挠脑袋，冲着慕容卓抱拳开口道：“大人，我就站在这里就好了，你们两个聊吧。”

慕容卓闻言一愣，旋即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地笑骂道：“你这臭小子，怎么礼数就这么多呢，我都已经卸任了，你还一口一个大人地叫我，纪姑娘如今才是青山镇的县令，你以后也该跟着她做事儿了。”

秦南岭听到这话，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随后再次低着脑袋，垂下双手，静静地靠在柱子上。

纪卿年看了秦南岭一眼，心中忍不住喟叹了一声。

在她的记忆当中，秦南岭一直都对她很是照顾，以前帮着她忙里忙外，从来没有说过任何怨言，更没有索要什么报酬，纪卿年并不是那种懵懂无知的少女，她也知道秦南岭或许对她有些意思，可是如今她已成家，两人之间自然再无任何可能，纪卿年每每想到这里，心中多少会有些歉疚。

“阿年性子沉稳，做事稳重，青山镇有她治理，想必日后也会蒸蒸日上的发展起来。”

秦南岭忽然抬起头来看了纪卿年一眼，旋即如此说道。

纪卿年闻言一愣，随后抿嘴一笑，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一旁的慕容卓却率先开口调侃道：“人家纪姑娘如今可是青山镇的县令了，你这小子怎么还一口一个阿年的称呼她，你怎么不像称呼我那样也称呼她为大人。”

秦南岭听到这话，脸上顿时有些发窘，他颇为不自在地用手挠了挠鼻翼，旋即讪讪地开口说道：“倒是我失礼了，只是以前我都这么称呼她的，久而久之也就养成了习惯，现在不容易改过来。”

纪卿年微微一笑，摆了摆手后满不在乎地说道：“既然改不了那南岭大哥你就别改了，日后咱们相处，你还是照以往那样称呼我阿年就行了。”

一旁的慕容卓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了一口，旋即不怀好意地打岔道：“那怎么行，你如今可是堂堂青山镇县令，而南岭他只是衙门中的一个捕头，这之中的纲常也不容违背啊。”

对于慕容卓的挖苦，纪卿年心知肚明，她当即瞪了慕容卓一眼，没好气地开口说道：“老爷子您安静一点儿行吗，今天的药你该不会是多吃了一些吧，话怎么变得这么多。”

被纪卿年这么一说，慕容卓伸手捋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沉思了一瞬后他竟然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有这个可能，往日里我每次都没把那药汤喝完，今天南岭在一旁督促，不得已之下我将那罐子药汤喝了个一干二净。”

说罢，他伸出手来拍了拍纪卿年的肩膀，笑着说道：“不愧是陛下亲自册封的御前神医，你竟然连这种事情都能后预料到。”

纪卿年摇了摇头，伸手扶额，无奈的叹了口气，对于慕容卓，她是真的有些无可奈何了。

“好了，老夫有些乏了，你们两个年轻人在这儿慢慢聊吧，我回房休息一会儿。”

慕容卓张嘴打了个长长的呵欠，随后偏头望着纪卿年，睡眼惺忪地开口说道。

纪卿年闻言一愣，旋即故作不耐烦地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您老赶紧走吧，要不要我送送你。”

慕容卓轻哼一声，旋即拄着拐杖慢悠悠地站起身来，他冲着大门前侍候着的丫鬟招了招手，声音沙哑地唤道：“纸鸢，扶我回房歇息吧。”

那侍女闻言，赶紧点了点头，随后抬脚朝着慕容卓快步走了过去，到了近前，侍女体贴地伸出双臂将慕容卓扶住，随后带着他朝着大堂之外走去。

慕容卓背对着纪卿年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开口道：“今天衙门里边儿也没什么事情，你若是不想留在这里，就自行离去吧，不过从明天开始，你就得住这里了，早上可别赖床不起。”

纪卿年翻了翻白眼，旋即淡淡的开口说道：“这些我都知道，您老不必费心，赶紧回去歇着吧。”

慕容卓哈哈一笑，苍老嘶哑的笑声在房间之中不断回荡，经久不息，而他的身影也逐渐消失在了纪卿年的视野之中。

慕容卓走了之后，大堂之中就只剩下纪卿年与秦南岭两个人了，气氛忽然间变得有些凝固，两人各自沉默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阿年，这些时日，你过得还好吗。”

出人意料的，最终竟然是一向沉默寡言的秦南岭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抬眼望着纪卿年，刀劈斧凿的面庞上带着一抹温煦的笑容，很容易让人产生好感。

纪卿年闻言微微一笑，她用一根手指缠绕着发丝把玩着，嘴里柔声回答道：“家中一切都好，丈夫健康，孩子平安快乐，医馆的生意也还凑合。”

秦南邻听到这个回答却是缓缓摇了摇头，他凝视着纪卿年的眸子，一字一顿地开口道：“我问的是，你过得还好吗。”

纪卿年愣了愣，随后就明白了秦南岭的意思，她抿着嘴点了点头，旋即又缓缓摇头，模棱两可地说道：“谈不上有多好吧，可是也并不差，总之现在这样的生活我愿意让它一直持续下去，家人平安喜乐，这在我看来就已经足够了。”

说罢，她抬起头与秦南岭对视，微微一笑后问道：“我这样的回答不知道南岭大哥可还满意。”

秦南岭同样笑了笑，嘴里轻声道：“看来你的确过得不错，这样我也就放心了，你向来只知道替别人着想，从来不为自己争取些什么，明隐那小子大大咧咧的，只怕很多时候也看不出你有心事，跟那小子在一起，你日后恐怕还得受些委屈呢。”

这番话刚一说出口，秦南岭立马就后悔了，他有些懊恼地拍了拍脑袋，不明白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一见到纪卿年就乱了方寸。

“南岭大哥，你这是怎么了，身子哪儿不舒服吗。”

纪卿年身子略微前倾，望着秦南岭狐疑地问道。

秦南岭闻言赶紧摇了摇头，连连摆手说道：“没有的事儿，我身体健康着呢，阿年你别担心。”

纪卿年听到这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就好，南岭大哥你每天事务繁忙，时不时地还会跟人打斗起来，一定要注意保重身子啊，一些小伤看上去没有大碍，可是某些时候却又足以致命。”

听到纪卿年关切的话语，秦南岭心中一暖，旋即他轻轻点了点头，冲着纪卿年微微一笑，大大咧咧地说道：“你就放心吧，我做事儿有分寸的，而且现在我已经不是捕快了，而是一名捕头，一些琐事我都可以交给属下去做。”

听到这话，纪卿年却是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对于秦南岭她实在太了解了，这家伙事必躬亲，从来不愿意闲着，就算没有事儿他也会找点儿事情来做，纪卿年可以肯定，就算现在秦南岭已经当上了捕头，平日里衙门中大部分的事情一定还是他在负责。

两人在空旷的大堂之中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着，约莫一个时辰过后，纪卿年感到有些疲乏了，可秦南岭却依旧精神抖擞，谈性颇高，所以她也就不好主动开口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