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 及笄之礼

众人又是笑了一阵。正笑着，一辆金色马车停在了府门前，众人连忙禁声。

这样的明黄色，除了皇室，谁人敢用？

下来的果然是李治，跟他一同下车的，一身黑色锦衣，一张惨白的脸。

齐王府的李魅，竟是跟李治同来了。他的长相纵使让人惊骇，但众人还是连忙跪拜相迎。

李治温言道：“起身吧，贵府宋雨墨是本王的陪读，他小妹及笄，本王理当来观礼，以表祝贺。”

看到他，雨乔便立马想到了李泰。自姑姑去世，李泰再也没来过宋府，竟是这般薄情寡义吗？

李治走到他身前，弯腰扶起她来。

她只觉得他长高了许多，甚至比自个还冒了一个头。

他低声道：“四皇兄特意托我带来了贺礼，不是他寡情，而是他不愿惹你们伤心。”

雨乔眼眶一时发热。是了，他哪敢还来宋府，到了这里，不只是他伤心，府里人也难过。

便也低声道：“只要姑夫安好，我等便安心。”

顿了一顿又道：“你怎么同这人在一起？”

李治幽然一叹，声音更低：“他是五哥的人，你对齐王府的人拒之门外，但五哥却非要送你一份及笄礼，便央我带他同来。其实，五哥远在封地，你又何必太驳他的面子？”

退后一步扬声吩咐随从：“把礼品抬进府去吧。”

王氏也连忙吩咐道：“雨墨领了这些客人去正堂入座，乔儿也进去陪几位姐姐，我留在此处迎接客人就是。”

一行人进了府，到了照庭苑的正堂入座，饮茶闲谈。

雨墨起身，对着秦夫人长揖道：“晚辈今日拜请国公夫人一件事。”

秦夫人温言道：“随乔儿唤我干娘即是，有事坐下说。”

雨墨坐下，恭敬着道：“乔儿三岁丧母，十四岁丧父，今日是她及笄之日，却无父母来给她行及笄之礼，还请干娘代劳。”

秦夫人颇为意外，若是不了解宋家人本性，还以为宋雨墨在借机攀附权贵。

秦夫人道：“乔儿的确视我为亲娘，我也视乔儿为亲女，今日不瞒在座的宾朋，乔儿已与道儿订下了婚期，往后她便是我的儿媳。但在成亲之前，她依然是宋家的女儿，理应由宋家人为她行及笄之礼。”

雨墨道：“干娘所言甚是，我同二娘和小娘商议过此事，她们说干娘往后是乔儿的婆母，也即是乔儿的母亲，方才由我提此恳求。”

秦夫人心里叹了一声，那王氏和李小娘一定是觉得她们出身卑微，想在雨乔的及笄礼上给够雨乔足够的脸面。

微笑道：“俗话说长兄为父，长姐为母，你们怎地忘了，在弘文馆任职的宋雨清，正是给雨乔行及笄礼的最佳人选呢。我还听说，皇上去弘文馆谈文论古，夸赞宋雨清宋大人通古博今，才华横溢，是难得的人才呢。府里的二娘和小娘为母，宋雨清长兄为父，由他们三人行礼方才合规合矩。我能作为及笄礼的正宾，已是荣幸。”

李治接口道：“秦伯母所言非虚，本王也听过此事。”

在座宾客一时啧啧声不绝。

宋雨清站起身来，作揖道：“雨清谢九殿下和国公夫人……和干娘夸赞，雨清同意干娘所言，乔儿尚未出阁之前，只是我宋府的女儿，便由我这个长兄给她行及笄之礼。”

众人鼓掌喝彩。

陶管家从屏风后绕出来，站在上方朗声道：“吉时到，请各位宾客前往南苑的正堂参加及笄礼。”

大家纷纷起身，往南苑而去。

王氏，李小娘，雨清立于东面台阶上等候宾客，韦书简作为有司端着托盘站在西面台阶下，客人都起身而立，等着观礼。

雨乔早已沐浴，换上了采衣采履，安坐在东房内等候。

旁人俱不知道，她这是第二次行及笄礼，如果说第一次及笄礼，带给她的是知晓真相后的忿恨和悲痛，而这一次，她更多的是幸福。

有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她抬眼便对上了他那张惨白的脸，慌忙起身，打算开口唤翠儿。

他却一晃到了眼前，并且伸手掩住了她的唇，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同你说几句话便走。”

她退后一步，冷冷地看着他，示意他有话快说。

他面无表情，但他那一贯阴冷的眸子里，几乎是有着柔情的，她甚至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压低的嗓音，虽是难听，居然也有了温柔的意味。“宋小姐已经早已过了及笄之龄，却要来补办这及笄之礼，想必是国公夫人的意思吧。”

雨乔冷言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似笑非笑，那僵硬的脸更是阴森，竟是从宽大的衣袍里掏出来一个布包，说道：“既然宋小姐如此重视这场及笄之礼，自然得有最好的采衣才是，这是我送给宋小姐的礼物，请笑纳。”

然后不待雨乔说话，将布包放在了桌子上，转身走了出去。

不知怎地，每每看到这个人，都让她心情不好。她瞄了那个布包一眼，重新坐下来。

秦夫人作为正宾走在前头，王氏李小娘雨清上前相迎，相互见礼后进入正堂内，秦夫人坐于主宾位，客人们随后进来就坐于观礼位。等宾客都落座了，王氏李小娘雨清才在主人位落座。

正式行礼了。宋雨清起身，朗声道：“今日，宋府三小姐宋雨乔行成人及笄礼，谢亲朋好友前来相贺。吉时到，奏乐，宋雨乔入场拜见各位宾朋。”

只见雨乔从屏风后身穿采衣采履走了出来，一袭绯红色罗烟长裙，身披轻纱曳地，一袭黑而油亮的长发披散。

每走一步，那红色缎面上缀着青色玉石的绣花鞋就露出来，真真是一步一清辉，一步一流光。

雨珠作为及笄礼的赞者走出来，先在盆里净手，于西阶站立。雨乔走到堂中央，对着宾客行礼，然后面朝西跪坐在席上。

雨珠走过来给她梳头，将她的长发挽成一个发髻，而后退下。

雨乔转身，面朝东跪坐，韦书简奉上罗帕和发笄，秦夫人走到雨乔面前，高声颂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儿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