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5 我们做个交易吧

雨乔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飘雪。

翠儿道：“夜深了，小姐还是睡吧，这两日你总也睡不好。”

她也不知为何，这两日为何总是噩梦连连，从梦中惊醒便再难入睡，几年都不让翠儿陪床的她，需要翠儿在床前打地铺陪着她，才敢闭眼。

翠儿伸手把窗子拉拢，柔声道：“风大，别着凉了。褥子里放了汤婆子，暖暖的，去歇下吧。”

她转身，走到床前，取了身上披着的，钻进被褥里去，果然是暖暖的。

翠儿走过来，在床前铺被褥，就听到外面有人问：“小姐睡下了吗？有人来访。”

雨乔坐起身来，这个时辰来访，莫非又是华生？

翠儿扬声道：“是谁？”

“是滴翠阁的姑娘。”

雨乔连忙翻身下床，这个时辰滴翠阁来人，必然就是有要事了。

抓了件披风披在身上，便走了出去。院子里的雪积得有一寸来厚了，棉鞋踩上去，嘎吱作响。而寒风夹着雪花扑面，更是冷彻心扉。

翠儿扶着她，一迭声道：“小姐慢些，总归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需见见来人就知道了，心下只管放宽些。”

一路疾走，远远就瞧见一个带着纱帽的女子站在府门外。白雪的白光映衬下，衣袂飘飘，恍如仙人。

雨乔迎上去便屈身道：“姑娘深夜来访，可有要事？且请入府喝杯热茶。”

女子将遮面的轻纱撩上去，竟然是红绡。

“不进去了，来给你传个话便走了，你随我过来。”

雨乔跟着她，走到了空旷的街道上。

红绡将她的手抓住，手心冰凉，急急地道：“道儿出事了，我收到消息便即刻过来告知于你。”

雨乔只觉得心往下沉：“道哥哥怎么了？”

“我的人密报，被齐王囚禁在了地下室，只怕熬不过几日。”

雨乔深吸一口气：“想来是道哥哥发现了齐王某些秘密，否则齐王断不敢对他出手。”

然后屈膝道：“多谢姐姐，雪夜路滑，姐姐慢走。”

红绡的眼睛都是担忧：“你要怎么做？”

雨乔轻轻摇头，此刻，她的心绪全数乱了。最好的法子，是去将此事告知皇上，求皇上即刻命李佑放人。只是如此一来，会逼得李佑提前造反，他会第一时间杀了秦怀道。

在雪夜下站了良久，身上积了一层薄薄的雪，直到翠儿跑过来，她才惊觉。

入了府，她直奔秦怀道的院子，去敲秦勇的门。

秦勇看着她煞白的脸色，惊道：“小姐出什么事了？”

“去挑两匹快马，你随我即刻出府。”

翠儿惊道：“小姐……”

她沉声道：“翠儿明天去回禀干娘，只说我回娘家去住几日便回来，叫干娘放心。”

翠儿急得都要哭了：“小姐，你这是怎地了？到底出什么事了？”

雨乔面色一凌：“再要多话，我便不要你了。”

说完转身就走，回自个院子换了一身请便保暖的衣裳，再次出了府。

秦勇早牵着马等在府外，她低声道：“我们去封地，道哥哥出事了。”

秦勇紧抿着唇，咬牙问道：“路途遥远，小姐只怕骑马受不住。”

她翻身上马，用力夹着马腹，马鞭抽打在马身上，马儿一声嘶鸣，疾驰而去。

一夜疾驰，她的衣裳已经被汗水浸透，而大腿两侧更是被磨破，钻心一般的疼。

总算到了一个驿站，吃了东西，又清洗了一番，在自己的大腿上缠上了纱布，再次出发。

跟在她身后的秦勇，看着伏在马背上的雨乔，她在用自己的意志强撑，不让自己掉下马背。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叫他几次三番双目模糊。

除了在路上停下来吃东西，他们不做多的停留。

到达封地边界的时候，被士兵拦住了，雨乔终于从马背上滚落，在晕倒之前，她道：“我是宋雨乔，送我去见齐王。”

醒来的时候，躺在华丽又温软的床上。

李佑坐在床边，握着她的一只手。

他们有几年没见了，如今的宋雨乔长开了，更是有了惊世倾国之美。

更让他惊骇的是，她竟然骑马赶来封地，据为她清洗的侍女说，她的大腿内侧都被磨烂了，血肉模糊。

他自问，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又有谁会这样对他？

是的，她是为秦怀道而来。他囚禁秦怀道的消息已经走漏到了京城？那么，父皇是否也知道了？

雨乔也看着他，几年未见，他成熟了许多，眉宇间的男儿气更浓。

她的第一句话是：“我要见道哥哥。”

他的第一句话是：“乔儿，你长大了。”

她把她的手从他的手掌里抽出去，强撑着身子半坐起来，问：“道哥哥被囚禁几日了？”

他直言：“今日是第六日，他六日水米未进。”

她的眸子清朗：“定然是道哥哥发现你的秘密了，能让你将他囚禁的秘密，自然是你谋反的野心。”

他问：“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

她反问：“你是怕皇上也得知了此事吗？不，皇上并不知道，否则来此的就不会是我。”

他坦言：“若他只是一直在封地安分守己，我本也不必动他，毕竟他是秦公的独子。但他既然得知了我这天大的秘密，我自然是不能留他了。”

“皇位真的那么重要么？”

他突然大笑，笑过后幽然道：“你是女子，又怎知男子的壮志？你不是皇室中人，又怎知皇子的悲哀？”

“做一介安分守己永享富贵的王爷不好么？”

他凝眉而笑：“你可听说过玄武门之战？若是让我那心胸狭隘的太子哥哥登基，你以为他能容得下这些兄弟么？我们生在皇室，从小学习的就是如何自保，长大后要学习的便是，如何成为天下之君，那才是永享平安的唯一道路。”

她凝眸，上下五千年，多少的皇子相争，除了对那至高无上的地位的向往，又何尝不是为了自保。

她看着他俊朗的面庞，眼里有了泪影：“若是，你失败了呢？”

他惨然一笑：“那便死无葬身之地。”

她温言：“你放了道哥哥，我会求他，将你的秘密隐瞒皇上，我们只想平平安安相伴一生。”

他的眼里有了锐利：“你果然是对他痴心一片啊。”

她迎视他的目光：“你一定会失败的，若你放道哥哥一条生路，我必倾其所有，为你向皇上求情，饶你不死。”

他蓦地起身，身形挺拔又颀长。

“你只身来此，就有必能救下他的把握，不是吗？因为你知道，你就是最好的筹码。”

她一字一字道：“对，我就是最好的筹码，我要用我来交换道哥哥，我做你的女人，你放了他。”

他笑道：“宋雨乔，你果然足够自信，你怎知本王就一定这般看重你？等本王得了天下，这天下的女人便都是我的，又何必在意你一个宋雨乔。”

她缓缓起身，忍着全身的酸痛，强撑着站在他的面前。

“我们做个交易吧，我用我对你的一次亲近，交换你的一碗水一碗饭。”

说完，便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子软软地贴在他的身上，她的唇，略点冰凉的印在他的唇瓣上。

他的身子陡然僵硬。

她已经退离开去，淡然问道：“这个交易你接受么？”

他捏紧拳头。是的，她在用她的美色作为交换，他本可以不做这样的交换的，他本可以抗拒这样的美色的，但是，他心里突然发热发软。

背过身去，扬声道：“打开小洞门，往地下室投一碗水一碗饭。”

雨乔双腿一软，几乎跌倒。他及时伸手，将她搂住，放在了床上，他的眼里有着难以言说的挣扎，别过脸去道：“你好好养伤，明日再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