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墨水多的好处

大家也就都笑了起来。

李小娘这边，领来的都是些妾室，虽然名分上越不过大夫人去，却是府里最受宠的女人们。

她们姿色正浓，谈话中也无甚正题，只顾取笑玩乐便是。

不必细表。

西苑这边。姚氏的院里最是热闹。

雨茹她们是见着了，长得像极了姚氏，那眉眼温婉玲珑，正式古代女子最该有的样貌，就像是仕女图一般，细眉细眼，却是旺夫相。

又有着当官的父亲，有着当官的外祖父，夫人们自然是高看一眼的。

只可惜雨茹已然订亲了，让夫人们心里遗憾了一遭。

其他院里的姨娘们也都留了下来招待客人，起眼一观，姚氏当家主母，几个姨娘再风情，却也是看她眼色行事。

姚氏拉住身旁的顾夫人的手，格外亲热地说道：“午后闷得慌，不如茹儿你弹一曲，给夫人小姐们解解乏。”

这顾家便是京城根基最深的金玉阁了。

顾家的女子，每一代，都有一个入宫做尚服局的尚服女官，专门负责给后宫嫔妃们制作服装首饰。有着正五品的官品。

雨茹便弹了一曲，曲子悠扬，指法娴熟。

弹完施礼，再规规矩矩坐到了一旁。

经过前面那事，雨茹也算是明白了，万不可在外人面前打了宋府的脸，因而小心谨慎着。

郑氏鼓掌道：“茹姐儿确是才色俱佳，也怪不得我武家入不了你们宋府的眼了。”

姚氏抿嘴一笑：“多谢郑夫人夸奖，多谢郑夫人厚爱。”

你只管这样说就是，反倒是抬高了雨茹……

旁的夫人也笑了起来。

这一笑，郑氏方知是自己打脸，脸孔就涨红了起来，把茶盏端起来，抿了一口说：“竟是雪顶含松这样的好茶，一两就得一百两银子，我前些时候使人买了十斤屯着，随时抓一把在壶子里熬着。”

这口气，果然是钱多腰直……

坐在一旁的吴氏也把茶端起来尝了一口：“我倒觉得，饮茶无非是个心境儿，若是牛饮，再好的茶却也是糟践了。”

吴氏是朱家的夫人。朱家在京城是真正的文墨之家，她的公爹是当朝太子幼时的书法先生，前些年才告老隐退。

现下，她的夫君在宫里执教，专门教皇子们书法，这可是天大的荣耀。

不管谁家，若是挂上一副朱生敬亲手书写绘画的字画儿，那可都是平常人求而不得的。

在座的夫人便附和道：“吴夫人说的最是在理，想必没有哪户人家把喝茶这样的事情当成熬药的。”

便都笑了起来，姚氏这一笑，插在头上的一枝步摇就跌了下来，上面缀着的珠子散了一地。

郑氏本就不悦，便大笑了起来：“这步摇莫不是豆腐做的，这般经不住摔。”

所有人一时都怔住了，姚氏更是白了脸。

一直云淡风轻坐在一旁的钟氏起身，将步摇拾起来，轻轻插握在了手里，又把地上散落的珠子一颗颗捡起来。

她站在那里波澜不惊，说道：“这步摇经历了那许多故事，经历了这许多岁月，又怎能永垂不朽呢？想当年，霸王项羽将这支簪子送给别姬做定情信物的时候，志在情比金坚。我家老爷把这样的簪子送给夫人，何尝不也是这个意思呢？”

原来这样的步摇竟然有如此惊天动地的来历，大家就惊了。

看这钟氏，如此的淡然，语气这样的真挚，全不是谎言。

姚氏最清楚这簪子的来历，她惊异于钟氏说谎可以说得如此有底气。

这底气，令旁人不敢生疑。

果真是肚子里墨水多，就连说谎也有水平……

在座的小姐们纷纷起身，要来观看。

钟氏退后了几步，面色上却依然是淡定从容。

读过书的人，总是格外沉得住气些，姚氏都不能不服。

钟氏温言道：“似这样的物件，我宋家还真是不缺。夫人之所以在重要的场合戴上这支步摇，也全是以情表意。若是平常那些金银珠宝，纵使一屋子怕也比不上这支步摇吧。”

看看众人的脸色，她微微叹道：“总归是时间久远了，缀在上面的这些珠子都松散了，不如我帮夫人收着，改日使人去把这支簪子修补完好，再还给夫人则是了。”

说完不动声色的把这支簪子放进了衣袖里。

这番话不惊人，却叫人暗暗心惊。这宋家，并非是外人说的底子虚了，他们家的奇珍异宝多的是呢。

姚氏被解了危，笑道：“瞧瞧我家二妹，她通古今，博览古书，是以什么样物件她都能说个来龙去脉。这样一支破簪子，哪就那么好了，让夫人小姐们见笑了。”

这不更是印证了钟氏所言非虚……

吴氏笑语：“外面总是说，宋府出美人，今儿见了才算是大开眼界，宋家的夫人姨娘，不光是个个容貌出众，更是贴心一气。俗话说家和万事兴，这是旁人多大家世都比不过的。”

夫人们附和着：“正是。”

沈氏道：“你们意哥儿也快满十四岁了吧，可还是在府里的私塾读书？”

姚氏说：“正是打算明年就让他去璧山书院求学。”

吴氏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家大伯在弘文馆任教，是以我家豪哥儿就在弘文馆就读。这豪哥儿比你家茹姐儿大了一岁，长得却也是清秀。若是你家意哥儿想去弘文馆求学，我倒是可以跟大伯说道一二。”

姚氏大喜，连忙起身施礼：“我这厢谢过吴夫人了。”

吴氏道：“夫人不必客气，宋府家教甚严，子女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再说了，宋二老爷年轻可是出了名的才子，改日我让豪哥儿登门拜访，还请二老爷多多教导才是。”

这已经很明显是在攀亲了……

坐在上头的姚氏面露难色，顾夫人更是面色尴尬。

这是摆明了跟自己抢儿媳妇啊……

吴氏噗嗤一笑：“茹姐儿已然定亲，我是万万不敢做他想的。况且我家豪哥儿也已定亲了，我朱府断不是那喜新厌旧之人，我今日只是眼见这府里的丫头个个都是顶顶儿的好看，只想结交这一方友好，也是我的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