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凭啥瞧不起商人

倒是这雨茹，人家这样巴巴地想快些把她娶过去。

雨珠心里，是又羡慕又稍微有些嫉恨的。

下了学堂，三个人就同乘坐了一辆马车出门。

雨乔自然是领着雨茹去了文家布庄，挑了上好的料子。

这文家家仆，听说是宋府的小姐，格外的恭敬有礼。想是文老爷子交代过的。

选了料子，就去文家制衣量身子。

雨乔百无聊赖地坐着，把茶盏拿在手里把玩。

昨儿夜里陶管家派人回话，福喜那妾室盛娘子生得貌美，平素里最爱衣服首饰，喜去两个地方，一是文家制衣，二是金玉阁。

想来这福喜这些年捞的油水不少，已然供得起盛娘子穿金戴银了。

待到雨茹雨珠量好身子，雨乔便提议去金玉阁看看首饰。两位小姐自然是爽快的应了。

街上甚是热闹。刚刚夏至，天气冷热适度，满街的女子俱是花枝招展，衣裙飘飞。

唐朝的女子素爱艳丽色彩，酥胸半露，披纱飘绕，好一番人间好景色。

一路缓行，远远就看到金玉阁的门匾招牌。连街六开的朱红大门，那场面自是富贵之气逼人。

雨茹面露喜色，看着未来的夫家在京城有这样的商铺，将来自然有好日子过。

走了进去，伙计们连忙相迎。雨茹自然也不客气，只是堂堂正正地说：“我们是宋府的小姐。”

伙计们一听，更是不敢怠慢。引着她们坐下，又叫来了掌柜。

熊掌柜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头，面相和善，老花眼镜戴在鼻翼上头，更是有些喜态，让雨乔几乎忍俊不住。

熊掌柜是金玉阁的老人，一听是宋府的小姐，自然是能做主的。

便说道：“小姐们只管观看，有喜欢的我就差人包好，权当是金玉阁送给各位小姐的见面礼。”

雨茹更是高兴，对雨珠说道：“珠姐姐喜欢什么只管挑就是，平素你是喜爱这些物件的。”

又对雨乔说道：“你年纪还小，却也是可以挑一些将来用的。”

几人心头还是欢喜，就站起身来走到柜台处去挑选首饰。

旁边一些妇人身着华服，想来也是有钱人家的夫人姨娘，大多都是这里的常客，一来二去就熟识，所以她们不只是寒暄笑谈，顺便都尽力显摆身家。

无非就是这里的新款首饰我都有一套啊……

我看姐姐你头上这朱钗好看啊……

我看妹妹你这耳环精致啊……

雨乔侧耳听着。

古往今来，女人在不停的进化，唯独没进化的就是张家长西家短的碎嘴，这一原始的喜好是深入女人骨子里的。

果不其然，就听一妇人说道：“昨儿可是喜了，那盛娘子在这里瞧上一枝金钗，足足跟掌柜的磨了两个时辰，最后还是拿不出那些银子，那失望而去的样子，真正是可怜。”

另一妇人笑道：“那种小门小户的妾室，偏是最爱面子。三两天都要来这金玉阁闲逛一回，每次狠下心来买一件东西，都要肉疼得脸上抽筋。又最是爱找人闲话，巴望着跟贵门妇人攀上关系，谁又真个把她瞧在眼里。”

又有人加入了话题，压低声音道：“据说，她原是秘书监曾大人府里曾小姐的贴身丫鬟，不知怎的被赐给了福喜为妾。那福喜原是福古轩的掌柜，竟是有曾大人那门亲？虽福喜在集宝堂工钱丰厚，但终究抵不过盛娘子这般挥洒，只怕那原配日子过得更难。”

另一人道：“那福喜不是个善人，背弃旧主总归是令人不耻。莫不是，那集宝堂是曾大人家开的？”

“嘘！低声些。你们又不是不知，商人不可与朝臣君子比肩而立，同食而坐。我们虽都是豪门大富，却自来被朝廷文人轻视之。朝中官员，又怎会暗中经商呢？”

擦！雨乔暗骂一声。历代以来，商人推动着社会的经济发展，居然很多朝代都看不起商人。

二十世纪果然还是更有智慧……

秘书监曾大人，她记下了！

虽金玉阁言称送礼，但雨珠还是只挑了一只金镯子，雨乔挑了一枝金钗。雨茹更是谨慎，挑了一对白玉耳环。

但掌柜的的确是厚道人，可见顾家平日里言辞对宋家是多有褒奖的，早早就包好了三个盒子，给三位小姐每人送了一盒子上好的首饰。

三人推脱不过，便接下了。

本以为以雨茹的性情，是会大肆炫耀张狂的。但她反倒是温和地说：“顾家看得起我们，这些东西拿回去让祖母收着吧。”

雨珠便附和道：“的确是太贵重了，交给祖母保管，将来祖母会合理分配的。”

虽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个性，但到底是宋家的血脉。

雨乔微笑着。心底有许多的感触和喜悦。

她把玩着自己选中的那枝金钗，选中它是有用处的。目光敛下来。

第二日用完午膳，她便带着翠儿出了门。

福喜的院子在东市的最边头，一直行到尽头，方看到一处小院儿。

虽院落不起眼，但想想一个家境贫寒之极，需要卖身葬父的农人，能在京城置下这样的小院已属不易。

翠儿叩了门，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女子开了门，先是看了二人许久，问道：“你们找谁？是不是找错了门？”

想是这里从来没有访客临门。

翠儿答道：“我家小姐拜访你家盛娘子。”

丫头连忙让她们进了屋，把院门关好，就领着她们往院子的正房走去。

屋子里倒也干净，还摆设着一些古董摆件。起眼之下，却也算小资之家了。

盛娘子在软榻上歪着，手里拿着一串葡萄，一颗颗往嘴里送。

看到有人进来，连忙起身坐好，摆出端庄姿势。

雨乔也不用丫头开口，施了万福，说道：“拜见盛娘子。”

盛娘子看着来人。一身苏绣缎裙，洒金镶银的泛着光泽。头上插着一些珠花，尤其有一颗明珠，隐隐泛着光。脖子上一串珍珠，颗颗圆润饱满，不是凡品。

她虽出身丫鬟，但自小也看得多见得多，有几份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