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像在谈恋爱

孙翰林的目光于是看向窗外，眼下正是外面天气转凉的时节，孙王氏身上还带着他那天一时发怒时留下的疤痕，孙翰林心里总归有些不忍心。

于是点了点头：“就按你说的办，把志阁迁入老宅里，让他精心养心、安分守己。”

孙吴氏笑了笑，像是自己所求的事情终于达成了一般地高兴，答了一句：“是！”

再出门时，天色已黑，孙王氏在漆黑的夜里瑟瑟发抖，天上下起了细雨，纷纷扬扬，落在人的身体上，有种难以言喻的冰冷感觉。

嬷嬷给孙吴氏头顶撑了把伞，孙吴氏去时穿的时初春时的薄绒衣服，出房间时，肩头还批了一件孙翰林的毛毡披风。

孙王氏眼底一红。

孙吴氏在她面前停下，看着她，将手里的餐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盒精致的桂花糕。

“这是本夫人特意给老爷做的，看你在外面冻得慌，留了一半出来给你，先吃一点吧。”

孙王氏摇了摇头，面色苍白，问道：“姐姐可有替阁儿求情？”

孙吴氏皱起眉头，叹了口气：“也不是本夫人不想替志阁说话，只是我方才在那房中，一提起柴房提起志阁，老爷便像是吃了炸药似的，立即激动起来，本夫人实在是吓得够呛，只好旁敲侧击地说了一些……”

孙王氏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似的，拼命地抓紧孙吴氏的裙摆，满眼渴求地追问：“老爷如何说？我的孩儿还有救吗？”

孙吴氏半蹲下来，拍了拍孙王氏冰箭似的两只手，笑道：“你放心，老爷说了，明日就将志阁从柴房里放出来……”

话还没说完，孙王氏便喜出望外地打断：“真的？！”

看来老爷还是十分在意这个孙家的独子的！

不等孙王氏的笑意收敛，孙吴氏就立即补充道：“不过，等志阁出了柴房后，就要立即送到孙家老宅禁足，这也是老爷的想法，说是要借此让志阁修身养性。”

“老宅？”孙王氏的一颗慈母心又遭到了严重打击。

“这怎么行？老宅那地方整日里荒无人烟，有没有什么吃的穿的……”

“这已经是老爷目前最后一个退步了，你若是还不满意，恐怕只得自己去和老爷商谈，本夫人的面子，老爷也不过只肯卖这么一点罢了。”

孙王氏急忙点了点头：“不！满意！很满意！志阁只要能活着就行，能健康地活着就行……”

……

傍晚的太师府。

苏相如披着一件披风，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寂静无比的夜景。

赵惊寒走了进来，见她站在窗边发呆，就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边，问道：“在看什么？”

苏相如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又摇了摇头。

“本来是打算在这里守着看日落的，只是日落绚烂的日子并不常有，就好比今日，是个阴天，没有日落，天色是一点一点变黑的。”

赵惊寒也跟着望向窗外，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日后我都在日落前替你观天，等有绚烂的日落那天，再让你过来看。”

“那不行”苏相如摇了摇头，“那样就没有期待了，我不要你告诉我有没有，我要自己看到有没有。”

赵惊寒笑了笑，察觉她竟没有挣脱掉自己搭在她肩头的肩膀，内心里更加地雀跃起来，看着远处，道：“那也无妨，我便陪你等，看今日的日落是好看的还不好看的就是，如果是不好看的，那也无妨，我们总会有看到好看的日落的这一天的。”

毕竟，他们往后的岁月漫长，有足够的岁月去期待日生日落。

苏相如微微动容，原来古代人也懂得如此浪漫的情怀。

心底里一种微微有些发痒的感觉包裹了她，苏相如觉得整个人都好似在云端飘，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肩膀上不知何时竟然揽了一只手，心脏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击中了，苏相如被这种微痒的感觉弄得一阵猝不及防，脱口而出：“我觉得，我们好像在谈恋爱？”

赵惊寒微微蹙眉：“谈恋爱是什么？”

苏相如抓了抓脑袋，不知要怎么去形容，忽然间想到一句词，便说道：“就是，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

苏相如的眼眸晶亮，在说起这句词的时候，双眸里的光微微闪，将赵惊寒吸引得入了迷。

苏相如笑了笑，在赵惊寒俯身亲上来之前，说道：“好啦，该你了。”

“什么该我？”

赵惊寒面露微微不解，看着苏相如。

“在我的世界里，一段真正的恋爱，都是要从表白和一束鲜花开始的，你若是没有一束鲜花，也就罢了，总不能连口头的表白也没有吧？那样的话，我可太亏了。”

赵惊寒更是不解了：“这所谓表白又是什么？”

苏相如摇了摇头：“就是表白心意啊，说出你内心里真正的想法，若是不好意思的话，向我方才那样，说句情诗也行。”

赵惊寒懂了，看着苏相如，一字一顿地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分明诗句老套得掉了牙的话，苏相如在从前的古装剧里不知道听过多少次，可如今赵惊寒站在她面前，一字一句地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被撞击的感觉。

苏相如笑了笑：“虽然很老套，但，我也勉强接受吧！”

赵惊寒以为她不喜欢，着急地皱了皱眉，又试探着说了一句：“《诗经》有云，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他能想到最大的浪漫，便是与她和两个孩子度过这漫长的一生。

苏相如的笑意越发温柔，看着这个努力将情话说得更为“合格”的男人，心尖尖上一片柔软，说道：“好了，我知道了，莫要将这些话都一口气背完了，日后我若想听新的，你就无处取了。”

赵惊寒被揶揄了，也跟着笑了笑，下一秒，苏相如便仰头，在他唇畔轻轻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