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保命

“既然女儿已经如此严重，我还是先回府禀报老爷的好……”

周郑氏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转身出了门，苏相如看着周欣盈沉静的脸，内心里忽然涌起一丝同情。

别人的娘亲，若是知道了女儿在病中，都是巴不得倾尽全力来救治的，只有这周郑氏，表面上挂着关心，心里却只盘算着她还能不能嫁进太子东宫，给自己和家族带来荣耀。

目送了周郑氏离开，苏相如将袖袋里的解药拿出来，给周欣盈灌了下去。

不一会，床榻上的人儿悠悠转醒。

“周家姑娘，日后可不得再如此不遵医嘱地吃这药了，你须得明白，这药都是有副作用的，万一摄入过多，醒不过来怎么办？”

周欣盈微微动容，看着苏相如的面庞，眼神里透出一股子决绝：“我即便是就这么去世了，也不愿嫁给太子做侧妃。”

“可不兴这样胡说”苏相如皱了皱眉头，说道，“你难道忘了，宋公子还要考取功名娶你过门呢？”

周欣盈决绝的目光里突然点上了希望，双眸里泛着点点泪光，她忽然点了点头：“是……我不能死。”

……

苏相如再次去孙府里给孙吴氏诊病的时候，发现她的病症已经是大大地好转了。

“如此看来，日后不会再有腹痛了，体内的各处伤痕也都修复完毕了，只需好生调理，您的状态会越来越好的。”

孙吴氏点了点头，向来素白惨淡的脸颊上也有了血色，肌肤细腻，宏润二有光泽，仿佛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苏相如从孙吴氏院中出来的时候，竟在路上又碰到了孙王氏。

她像是刻意在庭院中等她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苏相如走到她的前方了，孙王氏便扶着身边的婢女，颓然一下跪了下来。

苏相如大惊，往后退了一步：“这是做什么？”

孙王氏如今已经是一副骨痩嶙峋的干枯样子，苍白脸色上滚下两行泪：“妾身求县救我小女一命！”

苏相如皱了皱眉头，想到孙吴氏之前提起过的，孙瑾若眼下正在孙王氏院子里养病。

“若要看病，还请夫人劳驾带着病人到医馆排队挂号的好，在这深宅大院里，多有不便，还是不去的好。”

上次就是以这样的借口去了，才中了孙瑾若的奸计。

苏相如说完，穿过跪着的孙王氏，径直往外走去。

不想翌日，孙王氏当真坐一顶轿子来了医馆外面，来得早，在医馆还没开门的时候就已经在门外候着了，小厮忙迎了人进来，见病号是昏迷不醒的孙瑾若。

苏相如于是将人转移到楼上去隔开单独救治，孙王氏执意要跟进诊病的房间，苏相如皱着眉头道：“夫人若是不信我，就不必来我的医馆中，若是真要我救你家姑娘，便不要耽误我看病救人。”

说罢，将门一掌关上，隔开了在门口的人。

孙王氏被隔在了门外，心里一阵惊慌，竟在门口痛哭起来。

苏相如转身，孙瑾若躺在床上，面色如灰，是死一样的惨白。

明明是她心怀不轨，最终却还要她来救治她。

苏相如熟练地扒去她身上的衣物，见她细腻白嫩的肌肤上是密密麻麻的针孔一样大小的红色结扎，看似好像是用细针同时刺入了她的肌肤，释放血液。

苏相如皱着眉头，诊起了她微弱的脉搏。

待她打开房门出去的时候，孙王氏已经哭成了泪人，满目热泪地望着她：“若儿怎么样？”

曾经骄傲的两个人，如今一个在病床上无知无觉，一个在病房外卑微至极，苏相如心底里不由得感到一阵阵地唏嘘。

可一想到孙瑾若对她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同情不起来，便说道：“命是保住了，但若是要痊愈，须得在此住上一年半载的，慢慢调理。”

她身体内的血液已经有很多的耗损，气血只能慢慢来补，苏相如看一眼孙王氏：：“救不救随您，她的命也是命，若是交到我的手上，我也会全力去救治。”

正如现代刑罚制度一样，一个病人若是犯了罪，首先要将它的病治好，才去审判她的罪行。

孙王氏点了点头，这一次竟然毫无阻拦地同意了。

“县主不计前嫌救过我一命，我愿意将女儿的性命也交托给县主。”

苏相如微微动容，转身去了药房。

……

颓败荒凉的孙家老宅里。

孙志阁正被锁在一间颓败的屋子里，从床上昏昏沉沉地醒来，走到床边的桌子上，看到一盘冷却发馊的青菜，和一碗澄了不少灰的水。

孙志阁端起碗，仰头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又拿起馒头，就着青菜大大咬了几口。

他嘴巴里已经尝不出味道了，或发酸或发臭，在他眼睛里都没有关系，他更大胆地将东西咽进了肚子里，只是因为他已经几乎两天没吃过饭了。

被禁足在老宅里，就好似一个被孙家彻底遗弃了的废物，整个老宅里有的不过是除了一个打扫院子和送饭的老太太，整个院子里再也没有别人，

孙志阁在黑暗中将饭都塞进嘴巴里，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的声音。

孙志猛地一愣，警觉道：“是谁？！”

门口传来女声娇滴滴的声音：“是我呀，少爷——”

孙志阁一听是女孩的声音，急忙拉开了门，见门口正站着一个绿色衣裙的小婢女。

婢女篮子里飘着菜香，柔柔地抬头冲孙志阁微微笑。

“奴婢是王夫人派来给少爷送餐饭的，王夫人料到了这后宅里没什么好吃的，特意让奴婢来送些东西。”

孙志阁忙将人让了进来，小丫头把菜品都拿出来，一一放在桌上。

那菜透着一些热气与香味，孙志阁坐下，竟然还摆着一壶小酒。

阿真布完菜，替孙志阁到了一杯酒，孙志阁立即坐下来，连筷子都不拿，用手就抓起满桌子的鱼肉，胡乱塞进嘴巴里，甚至来不及咀嚼就吞了下去。

阿真在孙志阁身侧，伸手替他顺了顺气，眼底闪过一道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