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压制

“八殿下词句是否会太过自信？老夫可是觉得，三殿下多年来躲避着政治纷争，从不轻易出手，可这么些年来，三殿下的功绩虽不算明显，却件件都是爱民为民的好事，在幽州当地，是人人都称赞爱戴的好官，这样的名声和业绩，若是真的有夺嫡的意图，八殿下，这可是来势汹汹，不得不防的啊……”

李则宪笑了笑：“防，当然要防。”

“不仅要防，还要防得彻底。”

说着，他伸手去，拿起一颗放在老者棋局上的一粒关键棋子，换了一粒黑色棋子代替。

“他有了宋谈明，我便要找一个比宋谈明更厉害的人，来压他一头。”

老者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点了点头。

……

苏清越清晨是被自家娘亲从床上拽起来的。

她从未见过母亲这样大的阵仗，一大清早就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群妆婆子，她还正是将醒未醒时候，将她强行按进浴盆里，用洒了玫瑰和浴盐的热水将她浑身上下洗了个遍，又被拉进化妆室里，从头到脚地进行了一番装扮。

等装扮结束的时候，苏清越站立起来，望着铜镜里大变样的自己，十分地诧异。

原本是稍有些姿色的普通女子，这样一番精心打扮起来，愣是营造出一种大家闺秀的感觉。

“娘亲，你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苏宁氏开心地拉起自家女儿的一双手，将人从头到尾地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心里是满满的欢喜：“今天啊，家里要来一位大人物，你爹爹说了，这个大人物极有可能是奔着你来的！女儿啊，咱们要发达了！”

“大人物？”

苏清越心底里还满满住着“惊寒哥哥”，哪里管得上会来的是什么人物，急忙把挂上脑袋的簪花一并扯了下来，将簪花狠狠摔在地上。

“我不见我不见我不见……我可不管什么大人物，我可一个也不放心里，我不见！”

苏宁氏一见苏清越是这样的态度，面色恍然一变：“我的傻姑娘，你在想什么？这样好的机会，若是不把握住，可是这辈子都就再也没有的了。”

苏宁氏忙将手里的簪花都一一捡了起来，插在苏清越的头上。

安慰道：“乖，就听娘一句话，你这去就配合一次，就一次，兴许就能在你父亲的仕途上能帮到不少。”

苏清越心里纵然有千百个不愿意，一看苏宁氏满面恳求的样子，终究还是抵不过她的要求，点了点头。

……

庭院里丝竹绕梁，苏清越一身打扮得好似一只骄傲的孔雀，却是隔着屏风，坐在后面，看着不远处的男人们饮酒聊天，听曲儿看戏。

苏清越爱表现，但这一次却是难得地收敛起来，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连夹菜地动作都显得小心翼翼。

李则宪在屏风后，瞧着苏清越规矩的表现，内心只当这苏清越不过是一个限制在格子里的闺秀，老实本分，倒是很适合娶进后院里做个摆设。

这般想着，李则宪端起酒杯，将话题引到苏清越的身上。

“早便听闻苏家两位闺秀都是人中龙凤，嫡女苏相如如今是圣上亲封的县主，也是京都人里有口皆碑的‘活菩萨’，前些日子我在宴席上亲眼见到了本人，生得那叫一个灵巧漂亮，很是后悔当年没有抓住机会，娶到像平阳县主这样的奇女子啊……”

苏启海心里自然明白他打的是些个什么主意，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只是我们家与赵家是自小定的姻缘，原本是要让小女儿嫁给赵家公子的，只是婚嫁之时，小女儿实在是太小，而姐姐正当婚嫁的年纪，便嫁了过去，好不辜负当年许下的诺言。”

八皇子挑了挑眉毛：“这件事本殿下倒是有所耳闻。早便听说苏府上的二小姐是京城第一才女，才气逼人，人也生得灵巧漂亮、不输姐姐，如今本殿下多见到的是姐姐，倒是对着不怎么出现的妹妹充满了好奇。”

苏清越原本今日是不准备露面的，她早知道来的人是八皇子，也知晓如今八皇子是夺嫡热门人选。

可继承皇位这件事情怎么说都是有风险的，况且如今的圣上是一心扎在太子上，根本不愿给别的皇子机会。

她的惊寒哥哥亦是太子太师，苏清越心里明白，自己若是真的嫁给了八皇子，便是赔上了自己的一生去赌个前程。

苏清越不愿干这种有赔本风险的买卖，可今日的李则宪却一个劲儿地将话题往苏相如身上靠，还明里暗里地把两个人放在一起比较。

苏清越不愿意在外人面前输给苏相如，心里那股子莫名其妙的胜负欲涌了出来，就听得李则宪继续道：

“只是本殿下属实是没有见过令爱，只是怕这传闻啊，都是沾了太师夫妇的光……”

苏清越心里一阵不爽，开口说道：“八皇子这话怕是过于偏见了些！”

“八殿下与我未曾蒙面，怎知我就是不如姐姐？当年姐姐脸上一道骇人的胎记在时，世人提起苏家，夸耀的都是我这个才女，有道是‘北国有佳人’，那些年里，都是用来歌颂我的。姐姐不过是运气好些，蹭了惊寒哥哥一举高中的光，才赢得了一些世人独特的眼光，可按理来说，那些眼光当年都应当是给我的，那些原本都是我的东西，姐姐所拥有的，不过是我不要的而已。 ”

李则宪似乎从话语里听出一些怨怼的气息，笑吟吟地看向苏启海。

后者连忙清了清嗓子，假装咳嗽两声：“咱们苏家嘛，都是一家人，一人好便全家好。清越毕竟还是小孩子，前两日生了病上太师府去住时，如娘那孩子竟然没有让清越进门去，因此心里憋了一口气，嘴碎多说了两句，八殿下莫要见怪啊……”

李则宪爽朗地笑了两声，举起酒杯啜饮一口：

“本殿下原以为这清越姑娘当是规规矩矩的大家闺秀，如今这样一听，倒是颇有一些豪气在，本殿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