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接过玉如意后,苏相如便往后退了几步,将管家让到正中.央。
管家将站在院子里的人都一一重新分配了工作,那些被奖赏示范过的丫头们都一一四散开,忙活起各自手头的工作。
苏相如看着庭院里的人散开,才转过身去,往赵惊寒泡澡的地方走去。
赵惊寒早已听到了外面的动静,知晓苏相如嘴硬心软的本性,起身,从灌满药汤的浴缸里走出来。
却没想到,地上一片湿滑,赵惊寒往前走去,正好踩在温水弥漫的石板上,水迹淹没了地板,他走了不过两步,突然一个打滑,朝着地板上摔了出去。
苏相如刚走至门口,便听得里面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声音,立即推开了门,朝着那边快步走去。
正在行径路上,听得两旁在架子轰隆隆一个接连着一个摔倒,瓷器落地的声音清脆入耳,落进苏相如的耳朵里,只觉得眉头一阵无奈的跳动。
等她跑到声源处,才看到赵惊寒摔倒在地上,他的身侧接连到了两个储物架子,架子上面的珍贵瓷器玉器碎了一地。
赵惊寒满脸苍白,用单手捂着腰侧的伤口。
苏相如立即奔了过去。
“泡个澡也能摔倒?”
苏相如皱起眉头,将人扶起来,赵惊寒脚上还在打滑,刚起身,又是一个脚滑,再次摔了下去。
苏相如伸手去扶他,却被他的一股劲儿带得接连着一起摔了。
赵惊寒稳稳地垫在苏相如的身下,单手扶着她的手臂。
他落在下面,正是砸到刚缝合的伤口 ,赵惊寒微微皱起眉头,脸色越发地苍白起来。
苏相如伸手去试探赵惊寒腰侧包裹着纱布的方向,触及一片湿热,她立即从某个还不想放手的人怀里挣脱出来:“赵惊寒!你知不知道你的伤口又裂开了?”
赵惊寒笑着点了点头:“我疼,我当然知道了。”
“不过你没事就好了。”
苏相如心间涌起异样的情绪,她只好又蹲下去,将赵惊寒从满是水迹的地板上扶起来,双眼潮湿:“你知不知道你流血太多是会死人的?”
赵惊寒勾了勾唇:“你可是苏大夫,你不会让我流血过多的。”
说着,赵惊寒伸出手去,替苏相如摸了摸脸颊上挂着的泪珠,苏相如叫来了两个婢女,一左一右地将赵惊寒从地上架起,放到了后面偌大一张床上。
苏相如熟练地解了衣带和伤口的绷带,刚刚缝合好的伤口经过重击又撕裂开来,苏相如缝得太好,原本的伤口还保留着完整的绣合样式,反倒是伤口边的红肿处,经过这猛烈的撞击又崩裂开一道新的伤口来。
鲜血不止,苏相如手下的人的躯体越发地冰冷,赵惊寒摔倒在水坑里,伤口也都浸泡到了水坑里,眼下已经沾染了水坑里的种种药剂,正在疯狂地啃食着伤口里新鲜的血肉。
赵惊寒皱着眉头,冷汗一层又一层地冒出来。
苏相如来不及再去那屋子里取工具了,便转身跑到房间里仅剩的最后一个柜子所在处,果真看到一个木箱子放在那柜子上。
苏相如踮脚将箱子取了出来,暗道:“有针线、有麻醉、有止血药……”
虔诚地祈祷了片刻,苏相如打开那箱子,果真看到自己期望的药品一件儿不少地罗列在箱子里。
而自己情急之下没有顾得上许愿的必备的一些药品,也都一一整齐摆放在药箱子里。
这个药箱子,此刻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微型手术箱。
苏相如拿出一块白布,垫在没水的地方 ,将手术箱子里必要的工具都一个个接连着拿出来整齐地摆放在白色手术布上。
苏相如先取了自制的钳子和棉球吸走了表面的浮血,用自己调配的消毒药水给破裂的伤口消了毒,然后拿出麻药粉末,给伤口表面上了麻药,又取出针线,在破裂处缝合起来。
赵惊寒躺在地上,身上一阵寒一阵热,他一度陷入半昏迷的状态里,伸出手去,抓住了苏相如腰间的一朵荷包。
忽然之间,赵惊寒晕了过去。
苏相如专心致志地处理着他腰间的伤口,等到缝合结束要取新的药品时,才看到赵惊寒横在自己腰间的手。
苏相如愣了愣,将他的手轻轻从自己腰间剥下,放回床榻一侧。
等赵惊寒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平躺在自己房间里的床榻上,腰间一派火辣辣的刺痛感,赵惊寒皱了皱眉头,刚有要起来的态势,便听得苏相如一声:“别乱动!”
赵惊寒侧过头去,看到苏相如端着一个托盘快步朝这边走来,行至身侧,苏相如将托盘放在床侧,取出一碗熬好的汤药。
她放下汤药,单手伸到赵惊寒的脑后,将他的脑袋微微抬起,倚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又端起药碗,舀了一勺汤药,放到嘴边徐徐吹了吹。
赵惊寒听话地张口喝药,半仰着头,看着苏相如沉静的侧颜,心中被缓缓一击。
直到整碗药喝完了,两人都没再多说一句话 。
苏相如把赵惊寒放回床上,拢了拢他身上的被子,沉着脸嘱咐道:“别随便乱动,尽管我缝合的地方天衣无缝、牢固的很,但是你的皮肉是最容易破开的,万一拉扯到了伤口,又把皮肉撕破了,还需得我再补上一刀,我可不干。”
赵惊寒抿唇,轻轻笑了:“好。”
瞧着她明明一副很关心自己却非要装作嘴硬的样子,赵惊寒觉得有趣得很,苏相如安排好了一切,转身将走的时候,赵惊寒忽然在苏相如身后问道:“夫人还在生我的气吗?”
苏相如顿住了脚步,沉默不语,就听得身后继续说道:“我已经派思琪查明了真相,这件事情确实是我错怪了你,对不起。”
苏相如心尖忽然冒出火气来,这火气蹿得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她转过身来,目光冷然地看了赵惊寒一眼。
“你既然认为我是这样的人,便是真相摆在了面前,也不过是尊重真相,屈从于真相向我道歉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