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训贾蓉

宝玉只得跟着凤姐出来，几人由贾蓉引着往前面来，路上，惜春道：“我总觉得那屋子里气流不通，恐怕对病人的身体无益。”

贾蓉道：“只怕她病中受不得风寒，这才紧闭了门窗。”

惜春还要说什么，只见假山石后有一个人影闪过，惜春知道是贾代儒的孙子贾瑞。

惜春想着贾瑞的结局，也知道凤姐后面做下局害了他的性命，惜春无意救下贾瑞这个不知羞耻的情种色鬼，但这是凤姐草菅人命的开始，必须扼杀掉，才能不让凤姐在黑化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贾瑞本是想见凤姐一人的，突然看到一干人等都一起走来，不免心里打起鼓来，只想躲一躲，另做打算。

不料惜春却对着贾蓉叫道：“蓉哥，今儿你爷爷的生辰，爷们陪客吗？”

贾蓉道：“是。”

惜春道：“这园子里都是女眷，你们也得谨慎些，别把什么闲人都放进来。”

凤姐笑道：“要说谨慎，除了四丫头再没别个了。”

惜春道：“看二嫂子说的，这话本不该我这个当姑姑的说，应该二嫂子这个当婶子的教导他们才是，我们自己家人也就算了，家里这么大的事儿，一旦来了王公贵族家的小姐，太太的，进来了外男冲撞了，岂不是我们的不是。”

贾蓉道：“姑姑说的是，只是今天早上事儿多，给混忘了规矩，这就着人撵了不相干的人。”

惜春冷笑道：“你们听听蓉小子的话，难道是我和二哥哥耽误了你办正事儿了不成，难道这不是提前就该安排好的吗？”

凤姐道：“四姑娘说的极是，虽然是家宴，好在今天大老爷不在，也没有几个外人，但这一旦成了例，以后就没法约束下人了。家里也越发的没规没矩的了。”

贾蓉陪笑道：“姑姑婶婶说的是，我记下了，回头一定注意。”

那躲在假山里的贾瑞听这些话，早就吓的魂不附体，越发的躲的严实了，只等着众人过去，自己再偷空从后门出去。

宝玉道：“这府里没个闺阁小姐的，反倒把规矩都忘了。”

惜春道：“虽说没个闺阁小姐，难道就没有丫寰媳妇了吗？再说了，蓉小子的媳妇不也是年轻媳妇吗？早严禁些，也不至于到这会子。”

贾蓉听了早就羞红了脸，汗都要下来了。凤姐也对这边的事儿略有耳闻，只是不敢当了真，现在听惜春这么说话，心里也是震撼不已。

宝玉好奇的道：“早严禁些能怎么样？难道是冲撞了？”

惜春不待说话，凤姐忙掩饰道：“这么大个园子，多少屋子都空着呢！阴气重了，自然有这个精，那个怪的，冲撞了也是有的。”

贾蓉也忙道：“是是是！”

几人说着，到了上头，落了坐，众人又听了一回戏，晚间吃了饭。王夫人等人才起身回府，惜春紧跟在王夫人身边，她留心看着，守在门口的人里，没有贾瑞，想来是在园子里想偶遇凤姐不成，又被惜春暗里说了一顿，一时不敢往跟前凑了。

回去时惜春只随着王夫人坐车。凤姐与邢夫人各自坐了车，宝玉骑马陪在王夫人身侧。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回荣国府去了。

路上王夫人笑眯眯的道：“今日去见了你父亲了？”

惜春点头称是，王夫人摩梭着惜春的头，亲呢的道：“原该见见的，多早晚都是至亲的骨肉，也该有父亲疼的。”

惜春听了只道：“父亲已经仙家之人了，我也全仗着太太和老太太的疼爱才能长到这么大。今天去了也没说上话，只尽心拜一拜就完事了。”

王夫人听了她这么说，心里很是自在，越发的关切起来道：“可怜的孩子。”惜春很是上道，靠在王夫人身上，喃喃道：“以后还要全仗着太太呢！”

王夫人道：“我对你们姐妹的心都是一样的，都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惜春心里想着，平安的长大，然后拿去做联姻的工具吧！虽然心里这样想着，但面上对王夫人还是又敬又爱的样子。”

惜春现在做事都要贾母和王夫人知道，自己处处都不能自己做主，想要改变贾府的命运，处处掣肘，因此只能徐徐图之。

众人回去，先到贾母上房，问了安，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宝玉见晴雯坐在外间炕上做着针线，突然想起来惜春跟他要晴雯一事，于是上前道：“我有事想求一求姐姐。”

晴雯道：“什么求不求的，有事你吩咐就是了。”

宝玉道：“四妹妹遣了奶娘，身边没有个可靠的人照顾，我这个当哥哥的想着派个妥当人照顾妹妹去。就想到你。”

晴雯听了立即从炕上起了身，正色道：“二爷是嫌弃我了，要撵我吗？”

宝玉忙解释道：“并不是，只是看着四妹妹小，身边没有一个妥当人陪着，她也害怕，主要还是想着你素日是个最妥当的，这才来烦你的，你要是不想去就算了，我再派人吧！”

正说着袭人出来道：“怎么这么晚了还不进来歇了，耽误了这么久，明儿还不去上学吗？”

宝玉只得里间走，临进去还对晴雯道：“你再好好想想。”

晴雯把手里的针线活计往炕上一掼，哭道：“凭我怎么想去，还不是你们当主子的，想要就要了来，想打发就打发了去。我倒是想老死这屋呢？有用吗？”

袭人听了，心愉犯疑，也不催宝玉了，只哄晴雯道：“这怎么话说的？好好的，什么死了活了的？”

宝玉复又出来叹道：“罢罢罢！我去回了四妹妹，让她再换个人就是了，我就说你不愿意去服侍她。”

晴雯本是个极伶俐的，听这宝玉这话，立时就明白了。原来是惜春点名要的自己，她只当是宝玉厌弃了自己，才要借口打发了自己去服侍四姑娘的。没想到是惜春要的。

她抹了一把眼泪道：“谁说我不愿意的？”

宝玉道：“你看你，刚刚让你去，你还哭闹，这会子又说愿意，你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晴雯道：“我本是老太太给了你的，就是要去，也得回了老太太，老太太同意了才能去的。”

宝玉听了也是这个道理，又和声细语道：“这个横竖有我呢！我私心想着，去哪里也得你自己同意了才好，你自己要是不愿意，以后这日子一定不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