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 惜春不伤心

惜春把所有的事情缕清楚了以后，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一直生活在荣国府，自己为什么被贾母放在身边教养，原来自己就是贾母的亲孙女。

郑嬷嬷说完了这些，虽然没有听到惜春有任何的异常，但还是不安的道：“姑娘，您没事儿吧！”

惜春声音如常：“没事儿，嬷嬷放心吧！”

郑嬷嬷神色稍安，喃喃的道：“太太也不想姑娘有什么事儿，姑娘的身份虽然尴尬，但是两府都会保姑娘平安，只是……”

惜春看着郑嬷嬷没有焦距的眼睛：“只是什么？”

郑嬷嬷道：“只是姑娘以后的婚事怕是要落在那边太太的身上，太太不想姑娘以后的日子艰难，所以临终前让奴婢发了重誓，不许说一个字。”

惜春知道古人是很重视誓言的，一旦发誓言，就是把刀架在脖子上都不能违背誓言的。如今郑嬷嬷违背誓言说了这么多陈年的秘密，怕是在她的心里已经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却还在关心她的终身大事。此人与母亲定有很深的渊源。

惜春关切的道：“嬷嬷当年发了什么么誓言？”

郑嬷嬷道：“为了让我守口如瓶，太太让我拿家人发誓，我若说出去半个字，将来合家不得团圆。大老爷为此把我的家人都送回了金陵老家，太太是看我那儿媳妇人老实本份，才把她也留下的，说是为了与我做伴，其实太太是看出了，我待她如母女，想让我有个念想。”

惜春道：“那郑嫂子知道吗？”

郑嬷嬷道：“不知道，她也曾问过我，可是为了她的安全，我还是选择了不说，我知道她知道的越多越不安全。”

惜春点头道：“嬷嬷现在也不在乎誓言了？”

郑嬷嬷道：“老婆子我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团圆对于我来说已经是无望的事了。重要的是姑娘知道了真相后，不要太过介怀，最好能对周围人有所戒备，不要被人利用了。”

惜春道：“嬷嬷这么多年，只守着这屋子，对我的事儿也不闻不问，如今也能说出这些话来劝我，这一切都是为了当年发下的誓言吗？”

郑嬷嬷怔愣了一下，喃喃的道：“老奴原来不接近姑娘，这是对我们双方的保护。姑娘能去那边生活，与知情人都在这边也有关系。谁都不想事情闹大。太太临终前交待珍大爷，让老奴守着这院子，不得薄待了老奴婆媳二人。老奴感念太太大恩德，只安份守己，不敢多走一步路，多说一句话，生怕连累到无辜的人。”

惜春道：“如今一切都说了出来，嬷嬷也可放下包袱了。”

周嬷嬷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前方，道：“今天可以睡个好觉了。”

惜春道：“嬷嬷以后还是要守着这秘密。”

周嬷嬷道：“那是自然，不过让姑娘知晓也是老奴的使命。”

惜春诧异，周嬷嬷继续道：“太太的意思是，如果姑娘的婚事不顺时，老奴就拿着这个理由去找二老爷。”

惜春突然冷笑一声，难怪红楼里，惜春没等到出嫁就先出了家，在贾府大厦将倾的时候，惜春的婚事想来也逃脱不了和亲或者联姻。看来红楼里的惜春还真是看得透。

惜春想对周嬷嬷说女子不是只有嫁人一条路，还有很多方法可以改变自己的处境，可是转念一想，惜春怎么可能与这个时代的老妪把这个道理说清，于是她选择了从善如流。

惜春苦笑一下道：“嬷嬷放心吧！不用您去求二老爷，二老爷和二太太对我都是极好的。”

郑嬷嬷不置可否，只点点头，道：“只要姑娘好了，太太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惜春一时也弄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要说对这一世的母亲一点儿感情也没有，也不可能，可是要说感情有多深，更不可能，自己是一个带着前世记忆的人，她能跳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来看红楼世界里的人和事。

惜春对这个世界的母亲没有多少印象，反倒想起了前世的母亲，前世的父母离异，他们各自己成家，对她也是鲜少关心，自己从小就跟着爷爷生活。

母亲虽然不与自己生活在一起，但是她是一个洒脱的人，偶尔与自己相处也不像是母女，倒像是朋友，对于把她扔给爷爷，也从来没有愧疚感，反倒是说，让她留在爷爷身边，爷爷会高兴一些，而母亲和父亲都要有自己的生活。跟着爷爷无论是对爷爷、对父亲，还是对她，都是最好的安排。

惜春接受了前世的种种，而且与爷爷生活的每一天都很开心且充实。对比之下更觉得古代人生活的压抑，惜春满脑子想的都是在这个世界里该怎么活的恣意，还要让红楼里的每一个生命都能尽可能的往好的方向发展。

对于自己的身世，她知道了也就知道了，虽然事情有些狗血，但也不至于影响她的心情。

郑嬷嬷半晌没有听到惜春说话，以为她是为了身世伤感难过，她试探的道：“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姑娘现在的生活也算是好的了，而且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姑娘就放心吧！”

惜春听了心里发笑，自己放心什么？又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担心众人的口水把自己淹死吗？恐怕最不想让这件事传扬出去的都要荣国府，自己怕什么。

惜春也不好对郑嬷嬷说自己根本不在乎，但这个时候好像是挂上一点儿伤感才更应景。

惜春道：“嬷嬷放心，我没事。太晚了，嬷嬷回去休息吧！”

郑嬷嬷道：“姑娘也早些休息。怕是入画姑娘与晴雯姑娘也回来了，老奴就先下去了。”说着颤颤微微的起身，摸索着往外走去。“

入画和晴雯两人拿着惜春和被褥和一日用之物，与郑嫂子一起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了，见到郑嬷嬷出来，郑嫂子忙上前扶起着嬷嬷，焦急的道：“娘，怎么这么久才出来？让两位姑娘好等。”

郑嬷嬷向着入画和晴雯的方向深施一礼道：“是老奴话多，让二位姑娘久等了，二位姑娘进去吧！”

入画和晴雯进了屋里，见惜春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和情绪。二人心稍安，开始给惜春铺被褥，安置东西。

惜春笑道：“你看你们俩，才住一日哪就用这么多麻烦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