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婆媳秘话

秦可卿道：“既然是去清修，就不用那么麻烦，只让宝珠和瑞珠跟着也尽够了，何况那边的房舍也不知道够不够住，带那么多人去也不好安置，本来是咱们去叨扰人家，去的人太多就太麻烦了。”

尤氏道：“这些你都不用操一点儿心，虽然那水月寺不是咱们家的，但每年的香火钱不少给她们，两府也都给月例银子，去了你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秦可卿点头答应着，尤氏对着宝珠和瑞珠道：“你们快给你们奶奶收拾一下，别耽误了仙家的吉时。”

秦可卿吃惊的问道：“今天就搬吗？”

尤氏道：“大老爷一大早没用人接，自己骑马赶回来的，想是为了不耽误了时辰才这么急的。”

秦可卿知道事已成定局，虽然心里疑惑，但还是起身收拾起来。尤氏道：“你这里收拾着，我去看看外头准备的怎么样了。”

秦可卿强撑着起了身收拾起来。尤氏出了秦可卿的院子，心里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犹如一个烫手的山芋脱了手一样的轻松。

她打点着秦可卿日常用的人，或负责饮食，或负责吃药，或负责衣物，或负责浆洗，又有值夜的，来回说话的，并粗使的，七七八八竟打点下三四家子人。想来也无不齐备，给大伙说明了，到了寺里好生照应，奶奶有事儿及时回来禀报，等奶奶身子好了，回来少不了你们的赏。

众人都因秦氏待人亲厚，就算心里有不情愿出城的也都一一答应着，自去打点行装不提。

一会儿工夫贾蓉打外头跑回来，告诉尤氏，外头都打点好了，水月寺那边也派人去说了，问这边什么时候能出发。

尤氏低声道：“我怕你媳妇多心，跟你媳妇只说大老爷带来了仙家的话，让她去寺里静静的养着，好了仍旧回来。你一会儿可别说出别的意思来，没的让她多心，再添了病怕就不好了。”

贾蓉笑着道：“还是母亲想的周到，儿子一时是想不到那上的，全听母亲的。”

尤氏道：“她虽然自己说不带那么多人，我让她日常用的下人都跟着去，你送过去的时候看看寺里能不能住的下，要是住不下，咱家出银子，多给水月寺里多盖几间禅房也使得，只别委屈了她就好。”

贾蓉一一答应，支使着众人装车搬行李。

里面宝珠和瑞珠扶着秦可卿袅袅娜娜的出来了，见众人都忙着搬东西，秦可卿命宝珠上前制止了众人，贾蓉笑容可掬的上前问怎么了。

秦可卿道：“我是去清修，你这都要把家搬去了，是个什么道理？”

贾蓉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就是去清修，也没有真的就清苦起来的，何况老爷和太太生怕委屈了你，断不能少了人侍候的。”

秦可卿道：“这么多人去了倒扰了佛门的清静，也不像样子。还是能减就减了吧！”说着就由瑞珠扶着上了车。

贾蓉这边正在为难，只见贾珍从外头忙忙的进来，看着秦可卿上了车，就直接到了车下，道：“要是去了那边有什么事儿，只管遣人回来说。”秦可卿在车里没有说话。

贾珍见众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贾蓉一脸的苦相站在一边正为难，贾珍没好气的道：“你还不拘着众人收拾着装车，你个木头似的戳在那儿干什么呢？”

贾蓉忙上前把秦可卿的话说了。

贾珍道：“这有何难，全听了你奶奶的就是了，现在只带一家子人，并宝珠和瑞珠去侍候就是了。”

贾珍想的是，去的人少了，以后自己去会秦氏，也会方便一些。跟着的人多了，私下见面反倒不方便。

贾蓉得了令，又是一翻安排，到了晌午，车才浩浩荡荡的从宁国府出发，往水月寺去了。

因为这日王夫人等人嫌乏累，都没有去宁国府，对宁国府里的事儿一概不知。等事情传到荣国府时，已经是傍晚了。

贾母听说贾敬回了宁国府，而且住了下来，半晌没有说话，王夫人看着贾母的脸色，也是没有多说一句话，目光不由自主的看了惜春一眼。半晌贾母遣惜春等人各自回去休息了。

等屋里人散尽了，王夫人小心的问道：“那边大老爷怎么突然回来了，难道对当年的事儿想开了？”

贾母叹了一口气道：“他离家也不完全是因为四丫头，东府虽然人口少，但是家里的事儿不比咱们这边少。他是不敢面对罢了。”

王夫人四下看了看，见一个闲杂人等也没有，才试探的道：“这次回来看样子是不走了，老祖宗看着，是不是跟四姑娘有关？”

贾母看着王夫人，思忖着道：“四丫头才多大，能有什么本事？我同意她去拜寿，是看她可怜见儿的，平日里也是个乖的。主要是宝玉想去，我才想趁机全了她的心思，也怕下面知情的老人看不起她，他哪能影响到那边大老爷。她的身份不清不白的，当年闹的宁府差点儿翻了天。”

王夫人道：“好在有老祖宗把她接了过来，要不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贾母道：“左右不过是个丫头，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养大了总归是有用处的，元丫头进了宫，这么多年也没个动静，一旦被放回来，以后咱们家还能多一个筹码。惜丫头的身份再不堪，也占着长房嫡长女的名头，何况咱们自己养大的孩子，别管她是嫡是庶或是别的什么来路，到什么时候都不能跟咱们分了心就是了。”

王夫人一听元春，心里五味杂陈，但纵有千般情绪，万般无奈也只得忍下，最终只干巴巴的道了个：“是！”

贾母道：“我看四丫头是个伶俐的，好在她不知道这些个事儿。”

王夫人道：“周嬷嬷回那边以后，她身边也没了老人了，左右知道她身世的人不多，而且她能主动提同去见敬老爷，应该是不知道。”

贾母道：“这也是我同意周嬷嬷走的原因，走了倒好，走了干净。一个姑娘家，娇养着就好，其余杂事不用让她知道，以免分了心。”

王夫人道：“要是有那多嘴多舍的婆子，也是留不得的。”

贾母道：“你对她多上点儿心，以后少不了你的好。”

王夫人道：“老太太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