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探春的担当

迎春红了脸道：“嫁妆有府里针线上的人做，我就做一些贴身的，这点时间还是有的。云妹妹帮我的事，姐姐我感激不尽。”

湘云自己在家里也有针线，而且经常熬夜做，迎春做的这些东西能让她好好睡好几个晚上的觉了。

她不想自己为迎春做的那点事，只念着迎春的好，觉得这个二姐姐真是贴心。姐妹之间自然更亲厚了。

惜春把自己的屋子让给了湘云和迎春说话，又把入画留在了家里帮她们守着门，自己只身一人到了探春处，见探春坐于案前，左肘支在桌上，左手脱着腮，右手拿一支沾饱了墨的毛笔，只是那墨已经滴在纸上，她却浑然不知。

惜春进来，她都没有发现，自从赵姨娘被送去了铁槛寺，探春就偶尔会发愣，在宁国府的日子也是一样，惜春心里明白探春的为难。好在一直以来探春都在宁国府里，要是在荣国府里，恐怕早就被人看出来了。

惜春从探春侧面进来，从探春手里抽走了笔，探春突然醒悟过来，道：“你怎么来了？云丫头不是在你那儿呢吗？”

惜春揭去那张污了的宣纸，闲闲的道：“二姐姐过去与她说话，我就过来看三姐姐了。三姐姐今天怎么魂不守舍的？”

探春道：“没事，累了。”

惜春看着她，道：“三姐姐，以后天越来越热了，要不要给姨娘送些夏装过去？”

探春叹了口气道：“夏装送不送的有什么相干，横竖府里也不会让她缺了衣裳就是了。”

惜春看着探春道：“三姐姐就不要嘴硬了，谁不知道，清明节族里去了多少祭祖的人，回来都说没有见到姨娘，怕是……被关起来了。”

探春道：“那不也是她自己作的吗？终归是害人害已，我也没办法。”说着话，眼泪竟都下来了。

通过这些日子一起在宁国府里生活，惜春观察到，探春并不像书中写的那样，对自己的母亲不闻不问，相反，她总是在别人不知道的时候对她施以援手，或是在惜春帮她给赵姨娘送了东西后，故意大声的抱怨赵姨娘几句，甚至会嫌弃惜春多事，可是背地里却想法设法的谢惜春。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给别人看的。她骨子里对赵姨娘是有母女之情的。

惜春哄道：“姐姐也知道，我是没有恶意的，姐姐要是再不发泄出来，怕是身体受不住了。”

探春的泪顺着脸颊倾泻而下，她擦着泪道：“环儿觉得我心狠，姨娘觉得我在太太跟前讨好尽孝，就是对她的背叛。可是她应该知道啊！要是我不讨好太太，她和环儿的日子怕是更难过。”

惜春安慰道：“我知道姐姐心里难，姐姐并不像外人看到的那样，对姨娘不管不顾，姐姐的良苦用心，当弟弟的早晚会明白的。”

探春抹了一把眼泪道：“我不指望他能明白，他只要顾好他自己就行了。就怕他去那自己不该去的地方惹出祸来，或是被人利用还不自知。”

惜春道：“姐姐别想太多了，相信你只要自己当前的事儿，总有一天，他们什么都明白了。”

探春着惜春，难得露出委屈的样子道：“怕是这些日子，都不得空过那边去，二姐姐要备嫁，二嫂子又怀了孕，现在也回来了，怕是太太很快就要让我们做事儿了。二姐姐嫁妆里的针线活，我们也要出一份力的。”

惜春狡黠一笑道：“这有何难，别说太太找了封氏绣坊了，就是太太不找，你别忘了，我还有一个锦绣坊呢！宁府里还有针线房呢！她们中有几个人还得了封夫人的亲自教导，我见做出来的东西很是不错。二姐姐的嫁妆你就不要担心了。”

探春道：“那也得帮着太太管家啊！”

惜春道：“管家每天只是固定的时间，好在现在太太还没提出来，我们偷得几日闲，你去把那边的事儿交待一番，以后你只出图纸，我来回帮你传信儿，你不定时的去一趟也就是了。”

探春道：“我该交待的都交待过了，就是自己不盯着做不放心。”

惜春看着探春，一本正经的道：“三姐姐，这次想走谁的门路？你做的东西只能给朝廷用，你有没有计划？”

探春道：“我也想过通过做九省统治的王家舅舅递上去，现在又有些犹豫了。”

惜春知道探春犹豫的是什么，九省统治王子腾是王夫人的娘家人，探春就是对王夫人再尊重，也是表面上的。探春骨子里不想把自己做出来的成就与王家平分，但是此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

可以说，现在探春做的事是非常危险的，研究武器如果利用好了，探春就能得皇上重用改变处境和被远嫁的命运，至少皇上不会同意把一个会制造武器的姑娘拿去和亲。可是如果利用不好，就有可能被扣上蓄意谋反的帽子，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让探春研究洋枪等武器是惜春来到红楼世界里后，做的最冒险的事。这也是一直以来她都没把这件事告诉元春的原因。

好在探春现在还小，而且事情是在宁国府里偷偷做的，这件事捅破了天，也只能说是姑娘小，背着大人淘气的。可要是在这边做，就不一样了，牵连的是整个荣国府。

惜春思索良久，才道：“依我的意思，姐姐要找机会面圣才行。”

探春吓了一跳，道：“面圣！”

惜春道：“是啊！姐姐做的不是别的，可是武器，这东西利用好了，就是保家为国，大功一件。要是用不好，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纵使探春知道这件事很敏感，但也吓了一跳，她猛的站起来道：“我去求父亲，让他带我去面圣。”

惜春道：“三姐姐稍安勿躁。”

探春道：“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就是皇上怪罪，我一力承担，不会连累家里的。”

惜春道：“姐姐有担当，可是姐姐忘了，老爷当初对林姐姐家的事时，还是林姐姐跪求了他，他才帮忙的。”

探春看着惜春，惜春慎重的道：“老爷没有如三姐姐一样的胆量和担当，他循规蹈矩惯了的，最怕冒险了。”

探春急道：“大不了我也跪下来求他，我告诉她一切都由我自己承担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