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门子惹的祸

在这十几天里，贾府都是好消息，宝钗生子，惜春被封，可是这些都没有掩住邢夫人所犯的罪过给贾家带来的阴霾。

惜春被封的事儿没有大肆庆祝。只在贾母的屋里摆了比平日里丰盛些的家宴，贾母亲自安抚惜春：“四丫头，等大太太的事过了，咱们好好给你补一次宴会。”

惜春对着贾母一拜道：“老祖宗，孙女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不必大肆庆祝，何况为朝廷做事，也是每一个子民应该做的事，只因为我是贾府的女儿，才能更容易上书而已。”

贾母道：“四丫头长大了，说出的话来让人敬服，皇上让你做女使，专门应对邦交事宜，也算符合你的性子。”

惜春道：“老祖宗放心吧！孙女知道，有国才有家的道理，整个朝廷好了，我们每一个人才能生活的更好。孙女会好好为朝廷做事的。”

贾母欣慰的点着头。众人也都敬服惜春小小年纪就能看得如此深远。

王夫人从宫里回来后的第三天，送物资的车队和押送邢夫人的人都回来了，邢夫人连家都没能进，就被送到京兆府准备受审。

邢夫人的幼弟邢德全听说邢夫人被押送回来了，就跑到贾府门上来求见贾政，贾政原本不想见，但又碍于贾赦的面子，又想到是许久不见的亲戚，见一面先看看他是什么意思再说。

小厮把邢德全带到贾政的外书房，邢德全说明来意，就是请贾政走走娘娘的关系，把邢夫人给救出来。

贾政这边早就得了娘娘传回来的信儿，邢夫人的事儿，家里只需与皇上一心，公事公办就行，不需要家里为她出头。同时家里也不能落井下石。

贾政看着邢德全面露难色，道：“莫说娘娘从来不管朝堂上的事，就是想管，如今大太太犯的错不是娘娘一句话就能解决的，就算是皇上有心为了娘娘饶恕了她也是不能的。这件事处理不好就会演变成军事哗变。现在边关正是用人的时候，要是军心不稳，就会影响战事，造成的后果不堪设想啊！”

邢德全听的一愣一愣的，他哪里懂得这些军事上的事，他只想着让邢夫人把她掌握的邢家的财产交出来。现在邢夫人的监室里是不可能进去的，只能求到贾府来。

听了贾政的话，邢德全退而求其次，做出一副关心姐姐的模样，道：“即使不能救她出来，也要去看一看啊！刚从边关回来，舟车劳顿的，就进了大牢，家姐从来没受过这个罪，我担心她身体吃不消。”

贾政道：“这个还请放心，家里已经派人给送了衣裳和一应日用之物，保证她不会吃大亏就是了。”

邢德全语带戚戚的道：“长姐出嫁时，我还小，对长姐很是不舍，现在就想再见长姐一面，还请二老爷帮忙疏通疏通。”

这下贾政露出了为难之色，只道：“在大太太案子没了之前也只能送东西进去，见面肯定是不行的，这是规矩。”

邢德全道：“什么狗屁规矩？不都是给没权没势的人设的吗？如今二老爷，一个女儿是娘娘，一个女儿是郡主，侄女又刚刚被封为了女使。哪一个出面不能见家姐一面呢！就看二老爷肯不肯罢了。”

贾政听邢德全说话不客气，也不愿意与这个人多说，只得撂下脸面道：“小女们只是做了一个臣子应该做的事，女使曾说过，有国才有家，我们做事也要以国为先，大太太克扣军饷在前，朝廷对她有所惩罚也是正常。这件事要是往小了说就是赔些军饷，交上罚银就完事，往大了说要了命都有可能。”

邢德全突然道：“她克扣多少军饷就还给人家多少就是了，还要交罚银，哪来的那许多钱给她交罚银？就是要了命也不能给钱啊！”

贾政听了心里冷笑，这个邢德全只想着不交银子才好呢！哪管邢夫人的死活。

贾政不愿意与这个人说太多的话，于是只道：“邢大舅要是没别的事儿就先下去休息吧！大太太的事儿就交给京兆尹和邢部审吧！我们也只有避嫌的份。”

邢德全一听平日里儒雅的贾政都变了脸，也只能甩着袖子走了。

邢夫人的案子不能拖，拖的越久对边关战事就越不利。京兆尹与刑部连夜突审，邢夫人舟车劳顿很是疲惫，再加上进了京都，一个探望她的人都没有，她心灰意冷，感觉大势已去，于是一股脑把自己贪了多少银子，都与谁勾结的说了个利索。大有我就是做了爱咋地咋地的感觉。

审案子的官员都知道她的身份，也没逼供，她也没吃亏，就把案子给审完了，与邢夫人一起被带回来的还有一个专管军饷的仓库小喽啰兵，这个人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很会钻营。在军营里嘴甜，心活泛，脑子灵光很是吃的开。

要问这人是谁，他原金陵人士，曾在十里街葫芦庙里做小沙弥的，后因庙里失火被烧，为了生存蓄发还了俗，辗转做了个门子。再后来因为帮助贾雨村胡乱判了薛蟠打死人一案。被贾雨村忌惮，随即设计陷害发配到了边关。

原来的小沙弥，小门子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来到京都，虽然是以这么不怎么体面的方式来的，但总算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

审他的官吏，原以为虽不能对邢夫人动刑，但对他可不用客气，一应刑具都搬上来了，没想到这个小吏却笑嘻嘻的道：“哥儿几个别费劲了，要问什么你们就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话一出官吏面面相觑，拿出纸笔开始问起来，没想到这小子是个灵透的，他从自己是如何入的军营到如何一步一步做上了军中仓库小吏，再到如何攀上刑夫人的，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刑部的官吏，从来没审过这么利索的案子，没废吹灰之力，就把状纸写了满满五大页。

完事后这小吏还不忘问一句：“哥几个辛苦了。咱们都一样，都是替人办事的，我们做小吏的，不都得听上边的话吗？那是将军夫人，她说要我给她弄什么，我敢不弄吗？要是不帮她做事儿，那边塞荒郊野岭的，到时候小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小的还想要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