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宝玉被拒

黛玉眼神落寞的道：“住不下去就回苏州家去。”

惜春道：“现在姑父在扬州做官，你回苏州去找谁？”

黛玉喃喃的道：“是啊！找谁呢？”

惜春一把揽过黛玉的手臂道：“姐姐可不要多思多想了，你这一身的病啊！都是思虑过重引起的，姐姐哪也不许去。我是早就想着与姐姐一起伴着了，这才求了老祖宗好几回，又托二嫂子去说，姐姐要是还说住不下去的话，就是怪我了。”

黛玉动容的道：“枉你这么灵透的心思，我喜欢还来不及呢！说什么怪不怪的话。”

惜春道：“无论是我，还是二姐姐，三姐姐，都是一样的想法。所以姐姐心里可不要不把我当妹妹才好。”

黛玉道：“我何德何能，让姐妹们这么厚待。”

惜春笑道：“姐姐不嫌弃我们淘气聒噪，我就烧高香了。”

二人戚戚呜呜的说了半夜的话，外间紫娟进来送了一遍茶，奶娘又催了两遍，二人才睡下。

且说宝玉回了贾母处，自己坐在床上叹了一回气，袭人道：“好好的又叹的什么气？”

宝玉道：“林妹妹怎么就搬出了碧纱厨呢？我原想着我们在一处伴着才好呢？她就这么搬了出去，是不是嫌我了？”

袭人笑道：“这又是说疯话了，林姑娘本来就应该跟姐妹们在一处的，这一日大似一日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难道就许你跟林姑娘好，就不许姑娘们同林姑娘好了？”

宝玉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她这一搬出去我怪闷的。”

袭人笑道：“这话让林姑娘听了又该生气了，难道林姑娘是给你解闷的不成了，再说了老太太原先也说过，林姑娘住一冬还是要另立了院子住的，现在跟姐妹们在一处才是正经。”

宝玉愣了一会神，才道：“我知道女孩儿家就应该和女孩儿一处伴着，以免我这浊物玷污了她们。”

袭人见他说些疯话，生怕他说出别的什么话来，也不与他理论，只催着安置了。

再说王夫人处，王夫人听说林黛玉搬过去跟姐妹们住去了，自己心里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了。连着底下的人，都跟着高兴。

王夫人在心中喃喃道：“好个四姑娘，真是个乖的。”

一夜无话，到了第二日，宝玉一大早就跑到了黛玉的住处，见紫娟和入画正侍候着黛玉和惜春洗漱，宝玉道：“好姐姐，我借着这水洗一把吧！”

紫娟道：“我去给二爷换了来。”

惜春突然道：“紫娟糊涂了不成，二哥哥自然有人侍候着洗漱，没的跑到我们这里来用这一点子水来，绛芸轩没水不成，还是袭人和晴雯侍候的不周到，要是不好了，回了老太太去，撵出去就是了，换了能的人进去侍候。”

惜春心里明白，现在不教给宝玉男女大防，等再大一大就来不及了，既然自己打定主意要红楼里的人都做出改变，以保其长久的平安，那就少不得要做出点儿惊世骇俗的事儿来。

宝玉没想到惜春会说出这样一翻话来，自己愣在当场，黛玉笑道：“是呆了不成，惜丫头说的没错，你一屋子的丫头婆子，怎么这会子，竟是洗漱都没人经管了。”

宝玉见紫娟侍候黛玉挽鬓梳妆，早看呆了，只道：“妹妹们都在这边，留我一个孤鬼有什么意思。”

惜春笑道：“二哥哥这话说的，古人男女七岁不同席呢！我们这样的人家，没那么大的忌讳，但说出去也不好，二哥哥就当疼妹妹们了，快回去吧！”

正在这时袭人匆匆的赶来，给黛玉和惜春问了安，拉着宝玉就往外走，道：“我的小祖宗，好好的也不梳洗，一大早就往姑娘们房里跑，快快回去，梳洗好了再找姐妹们玩吧！”

宝玉只好被拽着出了门。惜春和黛玉相视一笑。黛玉道：“倒是这些日子多蒙他的照顾，就这么搬出来了，倒给他闪了一下子。”

惜春笑道：“姐姐不要担心，二哥哥会想明白的。”

二人说着话，迎春和探春打外头进来了，迎春道：“昨我们就想来了，一想到林丫头刚搬过来，定是要好好歇一歇的，没想到你早就腻过来了。”

探春也道：“四妹妹是不是闹的林姐姐没好生休息了。”

黛玉道：“哪里有，我倒喜欢有姐妹们常在一处才好呢！”

紫娟道：“姑娘们不知道，我们姑娘昨天和四姑娘说了半夜的话，周嬷嬷直催了两三次才睡了。”

黛玉道：“虽睡的晚，但我这心里高兴，也就不觉着累了。”

迎春笑道：“那就好了，以后啊！我跟探丫头也来闹你，直闹的你烦了，要撵人了才好。”

众人大笑了起来。

正说着，只见宝钗打外头走了进来，笑盈盈的道：“怎么这么热闹，我竟来迟了。”

众人见她来了，都笑着打招呼，宝钗道：“我竟不知，颦儿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搬出来了。”

迎春笑着道：“都是四妹妹闹的，老祖宗竟同意了。”

惜春笑嘻嘻的道：“难道二姐姐就不想吗？”

迎春低头垂目，探春上前道：“她倒是早想到了，背地里还跟我说了两三回，只是我们俩个没有四妹妹这么嘴快，想到了就说，真真是个直性子，爱死个人呢！”说着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惜春道：“咱们快去前边吧！别让老太太和太太们等着咱们了，”

说着众姐妹相伴着往前面去了。众人给贾母请了安，一起吃饭，宝钗吃了饭过来了，只坐着相陪。

饭毕，贾母只把黛玉揽在怀里，问了一些晚上是否睡的安稳的话。

惜春见宝玉恹恹的进了绛芸轩，自己悄悄的跟了进来。宝玉见是她进来，只道：“四妹妹，还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呢！怎么这会子还跑到我的屋子里来了？”

惜春见四下无人，只一笑道：“二哥哥还跟妹妹计较呢？”

宝玉道：“我不跟妹妹计较，只是你们都姐姐妹妹亲亲热热的在一处，只剩我这么一个孤鬼，好不可怜。”

惜春道：“二哥哥果真总想着姐姐妹妹在一处陪着你吗？”

宝玉道：“不可吗？”

惜春道：“二哥哥可否想过，这些姐妹们的将来。”

宝玉喃喃道：“将来？将来！”缓过神来问道：“将来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