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都是苦命人

风落城

今日天气格外的好，万里无云，太阳高高的挂在空中，已经进入了深秋天气不冷不热正正好，姜穗昨晚好好的休息了一晚，今日精神头十分好，刑夜暝的身子也恢复了七七八八，实在是不愿意待在房间软磨硬泡的姜穗才勉强答应他跟在自己身边去隔离区看看，昨日有陈太医等人帮忙，大部分的患者都已经吃了药也接种了疫苗，剩下的那部分人便是情况十分严重的病患，被单独隔离在一个院落里。

陈太医走在前头，姜穗和刑夜暝跟在后面，弯弯绕绕的走了一段路才到了那宅院，还没进门便能够听到里面传来凄惨的喊叫声。陈太医拿出钥匙打开了挂在门上的大锁，这是特意安上去的，此前有重症患者趔趄的想要从屋子里头逃出去，被他们抓回来的时候还冲着人吐口水，陈太医虽然不知这瘟疫为何物，但是也知道这重症患者朝着人直接吐口水就算是用帕子遮着脸也是很容易被感染的，也就是从那之后，便将重症病人单独的隔离在了这里，说的好听是单独隔离专门治疗，说的不好听就是将这些人隔离起来慢慢等死。

姜穗知道这天花晚期是十分痛苦的，必须用挂水过着输血的方式给病人治疗，简单的吃药已经是起不到任何作用了，而且这里面的人对于自己的遭遇一定都是恨之入骨，只是他们没有力气反抗，所以才会被反锁在宅院里面等死。

陈太医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随着门被推开，陈太医停住了步伐迟迟不远朝里走，他此前也来过一回，不过也实在是没有办法，这里面的人都知道自己的结局，所以做事儿从来不计后果，甚至有些人满脑子都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所以此时进去，除非你真的有法子说服这些人，不然就等着被众人围堵起来。

姜穗见陈太医不再往里走，直接推开了陈太医径直朝里头走去，刑夜暝拧着眉跟在后头，他刚来到隔离区看到里面被姜穗规划的那么好，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蓝色的口罩，还有些人看到他眼睛弯弯的朝他问号，看起来十分的和谐，他还以为这事儿真的已经被解决了呢，没想到还没高兴十分钟就被陈太医带来了这里，总感觉这个地方和今天的天气有点违和感。最关键的是，这宅院里面还有一股似有似无的尿sao味。

“冥王妃，这里头不能进去。”陈太医见姜穗正要推开一晒们便忙上前来阻止。

姜穗一脸疑惑的转头看向陈太医，“怎么了？”

“冥王妃，这里头关的都是已经知天命的人，他们感染天花时间长，而且已经很严重了，是救不活的。”陈太医叹了口气说道。

“还没看呢，你怎么知道医不好？”姜穗推开挡在前面的陈太医，一把推开房门，就在房门被推开的那一刹那，屋子里头那股味道扑面而来，姜穗侧脸闭眼，跟在后头的刑夜暝直接被击退，忙掉头往外走去，他能接受里头的人是重症患者，但是他接受不了这些人大小便失禁。

姜穗缓了好一阵子才适应用嘴呼吸，转头看了一眼退到了门口的刑夜暝和陈太医，冲他们眨了眨眼睛转身便进到了房间里。房间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床边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两个菜一个饭，姜穗闻了闻，饭菜都是好的，应该是早上的时候送过来的。床上躺着一个妇人，妇人呼吸急促，嘴里不听的说着“疼，好疼啊，我好疼啊。”床单上到处都是屎和尿的混合体，妇人头发披散，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她抓成一条一条的，稍微动动有些部位都露在了外面。姜穗心想得亏他们俩没进来。

“夫人？”姜穗小心翼翼的朝着妇人喊道，妇人已经有些意识模糊了，两眼已经涣散，嘴里依旧继续念叨着，“疼啊，疼啊。”然后那双黑漆漆的手抓抓背上，又抓抓大腿，指甲因为长时间没有修剪已经变得很长，妇人抓身上的时候也没有注意力道，这一抓就留下一道红色的疤痕，姜穗看的心疼，走上前一把抓住妇人的手，“夫人？您能听懂我的话吗？”

妇人的眼睛忽的朝着姜穗看过来，随即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你也被送进来啦？你也要死啦？哈哈哈哈，你要死啦，又是一个垫背的。哈哈哈哈。”夫人一把甩开姜穗的手，疯狂的大笑着，“要死啦，要死啦，一起死啦。”

姜穗摇摇头，“难道是疯了？是这里面的人都疯了还是说就这个妇人疯了？”姜穗转身出去，带上了房门，转头又推开了另一个房间。一样的布局，床上躺着的也是一个妇人，只是这个妇人明显比刚才那个妇人的床要整洁很多，靠在床头上，还没等姜穗靠近，就听到妇人说道，“是谁？”

姜穗心头一喜，看来这人没疯，便走上前去，妇人的头发也是散乱的，穿着倒是很整齐，被褥也是干净的，看到姜穗后有些惊讶也有些害怕的问道，“你是谁？也是被他们关进来的？”

姜穗摇了摇头，“我是新来的大夫，他们说这里的人很严重便指派给了我。”姜穗心想自己的身份还是暂时保密，这说自己是个大夫可能会跟容易贴近他们的生活和心灵。

“你也是可怜。”妇人说着摇摇头，“被送到这里来的人，都是没得救的人，我前几天才被送进来，你看我现在这模样。说不定过两天就和隔壁那个姐姐一样，也疯了。”说着头往后一扬靠在了墙上。

“你说隔壁那个以前是正常的？”姜穗问道。

“你以为这边的每个人送进来的时候就是疯的吗？说的好听的就是把我们这些重病的人隔离起来护理，其实这病压根就没得救，我是知道的。你看朝廷前前后后派了多少个太医前来，有用吗？一点用处都没有，我现在是看开了，早点走也好，还能去那边跟我爹妈相聚，只是可怜了我的小宝。”女人转头看向姜穗，“你还小，不懂。他们把你派到这里来救助，就是不想让你活着回去，你我啊，都是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