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章 苦命人

“我一个女子，如何能让你侍候我，我都是为奴为婢的，只不过我家主子见不得你可怜，便是帮了一把，若要谢，自然也就谢不到我头上了，你还是赶紧安葬了老父才是。”珍珠苦口婆心的说道。

“奴家已经无依无靠，既然收了姑娘主子的银子，那就是您主子的人了，奴家愿意跟着您家主子，一辈子当牛做马，回报今日的恩情。”

“不用了姑娘，我家主子还不缺奴婢！”珍珠没想到这人跟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

珍珠无奈，只得让她等等，去回了主子再说，女子却拉着珍珠的裙角不肯放手，不因别的，那纨绔还站在一旁虎视眈眈的看着，生怕珍珠走了，那人将她架了回去。

男子看着珍珠抢了自己的人有些火冒三丈，但青天白日的，当着这么些人的面，他也不好太过跋扈，上回在酒楼的事不知怎么被他那老祖父知道了，逼着他在家里关了一个月，这才放了出来，实不敢再犯错，本想着施压让这女人收了银子，他也安安心心的两人带回去，谁料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

珍珠蹲下身子，看着像是没个坏主意的，说自家主子就在外头候着的，去去就来，女子附在她耳边说了句话，珍珠有些为难，正巧，萧冷玉看着她久久没回来，便让亦心过来寻了，亦心一听，便立刻回去给萧冷玉说了，萧冷玉眉头一皱，让珍珠将她带了过来。

男子见人被带走了，想让下人拦着，跟在她身边的小厮却阻止了他。

“少爷，刚才那个丫头，小的刚才看见，就觉得有些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她是谁。”小厮模样的人抓耳挠腮的，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亦心，上回在酒楼，与萧冷玉争了房间无果，他们便被掌柜的安排去对面的房间了，男子不肯罢休，吩咐他一直在外头看着萧冷玉这边，后来看见亦心与萧冷玉一块出来，因为上回穿的是男装，所以没能认出来。

女子出来后，看着萧冷玉这般的美貌，有些愣了。她还以为，这丫鬟称的主子，是个公子，没想到，却是个姑娘，不过也是，有哪家的公子会将家里的丫鬟给带出来，还真是昏了头了。

不等女子说话，萧冷玉便吩咐两人带着女子先走了，因着女子要出城，萧冷玉只得让人将马车赶了过来。

萧冷玉先行上车，正闭目等着，马车外头传来了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睁开眼，便看见女子捞开帘子进来了，对着萧冷玉便跪下磕了头。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若姑娘需要，奴家定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也要报了姑娘的恩。”女子铿锵有力的说道。

萧冷玉不知作何回答，便让她先起来了，亦心和珍珠也能够进来坐着，马车本不小，但因着坐了四人，现下显得有些挤。

女子觉得不好意思，便要到外头去坐着，萧冷玉不在意这些，便让她安心在里头坐着，女子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

“姑娘，等会出了城将奴家放在第一条岔路道上就行了，多谢姑娘了。”

“你家中还有何人？”萧冷玉不经意的问道。

“还有一老母亲，以后，只有奴家与她相依为命了。”女子神色悲戚，看着也让人觉得伤怀。

“那为何你会沦落如此，竟到了卖身葬父的境地。”萧冷玉听女子这样说，有些惊讶，按理来说，家中只有一女子，看她如此的孝顺，便知道爹娘对她定是不差的，没有儿子，便不用娶亲，省了好些的力气。

“本来家中也是有些银钱的，但是爹爹突然去世了，叔父自家自来与我们不合，爹爹在的时候还不至于，但这才刚过世，叔父就将我和娘给撵了出来，污蔑我娘说我不是爹爹的骨血，族中的耆老也都不管这事儿，就因我是个女子，现在，我和娘亲没有地方住，只得安置在娘亲的母家，奈何舅母不待见我们，也是，娘都嫁了这么些年了，也是正常，舅舅俱妻，也不敢为我们说话，将爹爹葬了，我就带着娘亲远走。”女子脸上带着悲愤，对亲戚霸占家产的不甘，族人的不顾，亲人的不管，也是无奈了。

萧冷玉听着，这女子也是个苦命人了，想着若不是这样，也不会做出卖身葬父这事儿了。

“那你没想过，今日若不是我，而你被那人给带回了府中，你的娘亲怎么办？”萧冷玉反问。

女子半响没说话：“不知，但奴家实在是无路可走了，爹爹已经放了几日了，幸而这些日子阴凉，否则，奴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萧冷玉叹了口气，也罢，这便是她最后一次心软了，就当为自己日后手上了人命积了阴德了。

“这样吧，你事情办完了，两日过后在你下车的地方等着，我会叫珍珠在那等你，你日后就跟着我，顺带安置了你的母亲。”

“真的，姑娘！”女子不知为何萧冷玉会改变注意，但这是这么久以来，她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本以为要带着自家母亲漂泊了，这个世道，男子尚不能自保，何况她一个女人，不过是想离这伤心的地方远一些罢了。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骗你的吗？”萧冷玉打笑道说，看着女子眼中闪着光，就想当年的自己一般，这世上，女人的不易，又有谁能够明白，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注定就是依附着男子。

若是命好一点，遇见了爱自己的爹娘，嫁给爱自己的丈夫，子孙孝顺，人生几十年，顺遂的过了，若是命不好，爹娘不爱，丈夫不敬，子孙不孝，要如何，才能熬过一辈子，一日便如一年，年复一年，女子，是要心志坚定的。

“多谢姑娘，还请姑娘放心，奴家和娘亲绝不会为姑娘添麻烦。”女子小心的说道：“姑娘，奴婢也有个条件，若姑娘不能答应，奴家便是去卖了身，也将姑娘的银钱给还回来。”

“什么条件？”萧冷玉挑了挑眉问道。

“伤天害理，坑蒙拐骗的事，奴家不做，除此之外，奴婢都听姑娘吩咐。”

萧冷玉点了点头：“你贵姓？”

“姑娘真是客气了，奴家姓李，名莘娘。”女子看萧冷玉这是答应了，便回答到。

“这样吧，若是你不介意，我帮你改个名字，莘娘莘娘的叫不大合适。”萧冷玉皱了皱眉头说道。

“姑。娘只管改便是。”李莘娘知道，那些大户人家的婢女进府都是改了名字的。

“如此，你便叫莘荨，也不会改了你本来的名字。”女子就应当如荨麻一般坚韧，无论风吹雨打，依旧能够扛得住，才能在世上活的更好。

“谢主子赐名，奴婢以后，就叫莘荨，愿为主子效力。”莘荨跪在萧冷玉的面前说道，不等萧冷玉说话，外头的“马夫”便说了声到了，萧冷玉点了点头，莘荨正欲去，珍珠在萧冷玉的示意下拿了一袋银子给她。

“赶紧去吧！”看着莘荨的目光，萧冷玉摆了摆手，莘荨轻轻福了身子，便下去了。

李母在家中就等女儿还不来回来，便出门去寻，碰见莘荨的舅母，被讽刺奚落了几句，李母也不得还口，也得听着，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被弹了回来，也觉得无趣，便任由着她去了。

还没走出村口，便看见自家女儿走了回来，莘荨看着母亲等在哪里，几步跑了过来，将袖中的银子藏了起来。

“莘娘，你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李母不安的开口，以为自家女儿出了事了，那她可真是要投了井去了，就最后这个女儿相依为命了。

“娘，您以后叫我莘荨，别再叫我莘娘了。”莘荨摆了摆手，将气喘匀了，端起水喝了一口，将袖子中的锦袋拿了出来。

“为何？这是什么？”李母看女儿不回答，将锦袋打开了，倒吸了口凉气，这袋子里头的银子，有十两之多，还竟是这零碎的银子。

莘荨看了看，为萧冷玉的细心而感动不已，寻常人家哪里拿的出一整锭的银子，这样的散碎银子才方便她们买东西。

“你哪里来得这么多的银子？还有，你为何改了姓名了？”李母想着自家女儿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或是卖了身了。看着女儿许久不说话，李母很是着急。

“没有，酿，你别着急啊，听女儿慢慢说来啊。”莘荨将李母扶在凳子上坐着，安抚了自家娘亲，随后将萧冷玉相救的事说了出来。

李母听得发懵，想着哪里会有这么好的人：“你别是被人骗了吧，人家凭何要这样帮你。”

“娘亲，你别这样说，女儿虽然见识不多，可也知道，姑娘是顶好的人，若不是姑娘，女儿今日就要被纨绔给、”莘荨将萧冷玉路见不平的事儿说了，李母听着，也像是认同的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咱们母女俩以后要好好的回报人家才是。”

“这是自然，母亲，女儿一定能让你过上好日子！”莘荨靠在母亲的怀里说道，以后的日子，总是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