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晴天霹雳

按规矩，京兆尹这种官是进不了宫的，更遑论说是要见皇帝了，但今日情况特殊，长孙震也顾不得了，他就怕这老匹夫抵死不认，便让京兆尹去沈府的下人查问去了，当然，京兆尹也是进不了沈府，这都得益于长孙千文，才能够打探清楚了。

他突然带着沈沐颜回了沈府，说是她许久没回来了，怕她思念母亲，便带着她回来看看，这段日子，沈沐颜已经习惯了长孙千文对她这样，也没想其他的，更没想到这都什么时辰了。

沈夫人看着长孙千文，是越看越满意，沈沐颜坐在她跟前儿，满脸的娇羞，沈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凌峰却悄悄的拿了那人的画像去问，里面的奴仆都认得，就赶紧报了京兆尹的人去宫里回话。

“微臣参见皇上！”京兆尹在京城扎根儿这么久了，头一回得以面见圣上，自然有些激动，以至于回话时都有些颤抖。

“平身！”长孙震倚在龙椅上，却依旧保持也君王的气度，京兆尹不敢抬头直视。

“爱卿有何事禀报，但说无妨！”

“是，皇上，微臣谴去沈府查问的人回来禀报道，他们拿着画像去问了，都说他一直在候府，只是前些日子不知怎么的，就不见了。”京兆尹看了看沈大人的神色，谨慎的说道。

沈大人在一旁听着，心中也是恼火府中的下人，都是如何管事的，竟然将这些人给放了进去，他还来不及敲打敲打府中的下人。

“沈爱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长孙震直起身子，正襟危坐道。

“皇上，此人是在府中待了几日，可前些日子他说要离开沈府，微臣也并未拦着，不曾想今日他却这番说辞，定是被人买通了啊，才会如此。”

“你究竟为何恩将仇报，若是知晓你是这样的人，本官岂会让夫人救你回来，真真是白眼之人啊！”沈大人说完，转头看着进宝，进宝却并未抬起头。

“大人，您先前不是才说了并不认得奴才吗？怎么现下又认得奴才了！”进宝这样一说，将沈大人噎得话都说不出来。

“皇上，老臣冤枉啊！”沈大人倚老卖老的不顾面子跪下大声号哭。

“沈华胥，人证物证俱在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敢在朕面前叫屈。”长孙震一拍桌子，沈大人吓得瑟缩一下。

“微臣先前那样说，只是不想与此事扯上关连，候三的确在府上待过一阵子，可早在一个多月之前，便已经离了沈府了，哪里还有那日买凶一说啊！”

“沈大人，您还真是能言会道，你前日里才是让下人将我灌了毒药扔了出去，今日又是换了一套说辞，莫说这个，就是刚才，你也是前前后后的两套说辞，你叫人如何能信！”

“你这下人，竟信口雌黄，我何时让人与你灌了毒，你最多是血流不止致死，哪里来的毒药，定是与别人合谋了自己服了毒来诬陷我。”沈大人被进宝一激，慌忙下吐露了实话。

长孙震一听这话，瞬时反应过来，沈大人立刻将嘴捂上，暗恨自己如此的沉不住气，竟被一下人将话套了出来，进宝将头埋的低低的，不让人看见他勾起的嘴角。

“沈华胥，你还有何话可说？”长孙震怒道。

沈大人颓废的坐在地上，这个谎要如何能够圆的回去。

长孙震让沈华胥留下，其余的人都退了出去，李公公在外头等着，不知过了多久，沈华胥生无可恋的走了出来，随后，将李公公叫了进去，拟了道圣旨，让李公公去传了旨，走远了，他才敢偷偷的看了眼，大惊，赶紧让人去禀了萧冷玉。

“主子，刚才李公公让人来递了信儿，说是沈大人被罢了官，抄了家，贬为了庶人。”亦心有些懵逼，沈大人一向是京中朝臣的清流，让她摸不清状况了。

“是吗？进宝呢？”萧冷玉继续翻着手中的书，她料到了开头，却没想到结果，长孙震将沈华胥那老匹夫罚得如此之重，还真是在她的意料之外的。

“回娘娘，进宝被押去了大牢，皇上说的是秋后问斩！”亦心说道，她不知这人是谁，但李公公派的传话人回来，是这样说的。

萧冷玉轻轻叹了口气，很是无奈，进宝的结局，她倒是预料到了，以长孙震的性子，不能将沈华胥如何处罚，这些无权的帮凶却是要送了命了。

她还记得那日问进宝时他的神色，这样的人，还真是不好惹上的，沈府对他有恩，可是，就因为一次的背叛，就要报复回去，说明白了就是死心眼。

沈夫人与沈沐颜还沉浸在喜悦中，直到圣旨被宣到沈府后，才如同晴天霹雳一般。

沈华胥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府中的，沈沐颜与长孙千文已经回王府了，沈夫人听下人禀报，赶忙去了府门口迎着沈华胥。

“老爷，你回来啦！”沈夫人看着自家老爷出了轿子，欢欢喜喜的迎了上去，正想将长孙千文今日带着沈沐颜回府的事儿给沈老爷子说了，走近便觉得自家夫君的神色不对。

看着后头宫人模样的人，接了几回圣旨的沈夫人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人的来意，加上自家夫君的脸色不好，一猜便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沈夫人有些担忧的看着自家老爷子，沈老爷子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看着沈府的门匾，没想到，老也老了，却要遭了这番罪。

“沈大人接旨！”公公模样的人一手拿着明黄色圣旨，一手背在身后道。

沈夫人命管家将府中的奴仆都召齐了，一干人等齐齐跪下，沈大人脸色惨白。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华胥竟买凶杀害江妃数次，罚罢官，抄家，钦此！”

沈夫人听到罢官抄家时，整个人为止一震，随后瘫软在了奴仆的身上，沈大人勉强撑起精神，颤抖着手将圣旨接了过来。

“臣领旨！”沈大人唇色惨白，将圣旨给接下了。

“沈大人，看在往日的交情上，您后日必得搬出沈府了！”公公翘着兰花指说道，每每他来宣旨时，沈夫人都会让人递了银子给他。里面，还有些金叶子，就算看在长孙千文的份上，也会让宽限些时日。

“多谢公公，老夫这就不送了！”沈大人站起身来作揖道。

“大人您留步吧！”公公摆了摆手，转身带着传旨的人出了沈府。

沈华胥叫人将沈夫人扶回了房中，而自己转身去了书房，叫人拿了身便服出来，进里间儿将官服给换了下来，亲手将其叠了起来。

这身官服等会儿便要着人送入宫里了，他这身官服是先帝爷亲自赐了下来的，如今儿，被圣上给褫夺了，连沈夫人一品诰命的名号，都一并收了回去，他如何能够不伤心，摸着滑手的缎子，沈华胥的眼中隐隐有些不舍。

沈沐颜的丫鬟萧菊不知从哪得了消息，着急忙慌的便回了听雨轩禀报沈沐颜去了，沈沐颜此时正在喝茶，一听这话，滚烫的茶水包在嘴里也不知，心上却是透凉透凉的，倒是萧菊观察入微，忙让人去拿了冰块来。

“你说的这话可是真的？”沈沐颜一把拉住了萧菊的手问道。

“主子，奴婢听门房的人说的，就这么会儿功夫，外头都传开了，说是有人亲眼看见宣旨的公公从咱们沈府出来了，老夫人当时就晕了。”萧菊说这话时，都有些心虚，暗自拜过了菩萨佛祖，希望这不是真的，若不然，以后可叫她们主仆俩在王府中如何过活啊！

“快去备马车，我回府看看便明白了！”沈沐颜推了把萧菊说道。

萧菊赶紧让小厮去了，没一会儿，两人便要出去，这时候，冰块拿了上来，萧菊将沈沐颜拦住了，想让她先含上一块，却被沈沐颜喝住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干这些。”说完，便出去了，萧菊无奈，只得让丫鬟将碗给她。

“主子，先顾顾嘴里吧，若是等会儿起泡了，可如何是好！”马车上，萧菊苦口婆心的劝道：“咱们这会儿再急也没用，不若主子照顾好自己，免得等会让夫人和老爷看了担心才是。”

“怎么会，今儿回去时还好好的，就这么会儿功夫，怎么就这样了？”沈沐颜眼里含着泪珠子，生生的忍住了，手里不停的绞着丝帕。萧菊又劝了几番，沈沐颜才点了点头，含了块冰在嘴里。

刚入嘴，便冰的沈沐颜倒吸了口凉气，眉头一皱，两人都不再说话了。

这厢，沈华胥守在自家夫人床前许久，沈夫人才幽幽醒过来。王府离沈府也不远，恰巧，沈沐颜这时候也到了。

刚进来，便看见府中的下人都散散乱乱的凑在一处小声说话，看见沈沐颜回来了，一下子安静了，萧菊随意找了个婆子，问了沈华胥夫妇二人在哪，二人便过去了。

沈夫人本就没缓过气来，看见女儿，哭得更凶了：“烟儿，你终于回来了，娘，娘活不下去了！”沈夫人拿着丝帕捂着面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