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有苦难言

“嘁······。”篱落懒得理他，自顾自将拴在大树上的缰绳解下来。

其实她之所以知道是他，无外乎有几个原因。

写信的人没有恶意，字里行间都在诉说衷肠，她猜应该是殿下身边的人。

而殿下身边的人无外乎就三个，孟了、影、还有他。

孟了不用说，以他木讷的性子写不出这些情情爱爱的东西来。

影也不可能，因为他知道她与殿下私下相处的方式，殿下从不唤她曈儿。

那最后就只剩下他了，若是刚才他没有出现，她或许还不敢确定。

但他来了，似乎还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所以她猜他应该是想用她作饵来钓那位深藏不露的公主。

“她是谁？”篱落答非所问。

“莫里国公主。”

莫里国？眉头一挑，篱落突然笑了起来。

她听说莫里国公主可是天仙般的女子，多年来更是从未出过宫门半步，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她猜要么这人不是真的，要么就是言过其实了。

“韶阳公主何故笑？”暗不解她为何笑得如此古怪。

“她要找烈虢，暗大人怎么看？”篱落嘴角一勾，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心里多少有些遗憾刚才没有用手戳一戳那张脸，兴许会有不一样的结果也未可知。

暗知道她想说什么，这也正是他给她写信的目的。

那女人藏得太深，一个多月以来从未在宫里表现出什么异样来，所以他们一直找不到破绽。

好在今日她来了，殿下那略显的有些不同于以往的神情居然引起了女人的注意，这才露了马脚。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她居然是冲烈虢来的，这样就确定了殿下对七年前莫里国没有出兵的推测，而他们也要及早做好防范才行。

要知道这么多年来莫里国与南楚算是关系最为密切的友好邻国，两国的贸易来往也非常频繁，甚至是唯一一个可以经红河自由出入兴城进行交易的国家，所以若是有朝一日一旦倒戈那后果不堪设想。

男人没有说话，正低头沉思，篱落不愿打扰，脚一点地上了马，动作干净利落。

“吁·····。”马的一声鸣叫瞬间将暗从冥想中惊醒，少女漂亮的上马动作令他啧啧称奇。

他没想到短短两个月工夫，韶阳公主的功夫居然进步如此神速，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

怪不得公主府的侍卫们总抱怨为何人与人的区别会这么大？弄得孟了好几次不信邪偷偷跑去看她练龙骨鞭，最后不得不夸她是世间难得的练武奇才。

只可惜殿下不让他去，也不让他们教她，要不然定然不会比刚才那女人差多少。

见篱落马头一转想走，暗忙上前一步拦住她：“今日多谢公主帮忙·······。”

“暗大人不必客气，下次有需要直说便是，若能帮得上忙阿篱义不容辞。”见他欲言又止，篱落刚牵起的缰绳又悄然落下，知道他想说的并非这个。

“殿下有苦难言·······公主莫要怪他才是······。”想了很久，暗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说真的写情书已经很难了，没想到要在她面前替殿下美言几句居然更难。

因为他没法诉说她的**对主子的打击有多大，更不好当面提起此事，怕伤了她的心。

也没法提殿下顶着皇后寻死觅活的威逼，朝廷官员的施压，百姓的抵触，心里有多痛多难。

更没法告诉她，殿下为了她不顾皇室威严，不顾无后为大的责任，跪在殿前三天三夜苦苦哀求皇上不要解除婚约的画面。

要知道如今皇室因为这事早已颜面扫地，而各国使节又来得不是时候，好似赶着来看戏似的弄得圣上很是闹心，所以对于她的去留一直讳莫如深。

再加上各国局势不明，异动早有端倪，若不是殿下之前曾病倒过一次，皇上兴许早就解了他们的婚约了。

所以为了稳住朝廷上下，殿下只能与莫里国公主虚与委蛇。

一是为了堵悠悠众口，二就是想探听虚实。

不过再怎么样他还是会在暗探捎来消息时及时赶到公主府，然后暗中保护她。

无论多晚，无论什么时候，她的每一次出门都是他亲自保护的。

也因为这样，夜市才会时常休市，行人也寥寥无几，因为殿下怕有人伤害她，甚至连孩子都不让靠近。

尤其在她刚醒来的那段时日就更加了，生怕她会想不开，一直命孟了在府外严阵以待。

好在她性子坚韧，倒是让他们少了些顾虑，要不然殿下怕是早就倒下去了。

当然，他只所以写这封信也并非就一个目的，而是实在看不下去殿下夜夜不得安眠，不是站在窗前一夜到天亮，就是书房里办公至天明，甚至几度买醉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目的不过是想让他们哪怕见一面也好，至少可以一解相思之苦。

要不然他干嘛吃饱了撑的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要知道就在进林子之前，殿下什么都知道了，还因此狠狠训斥了他一顿。

不过好在他们赶来及时，并未让她受伤，要不然他的小命怕是不保。

“我不怪他。”暗大人不善言辞，与殿下的性子极像，能说这些已属不易，篱落心里明白。

其实不用男人说她也清楚殿下如今的处境，所以林子里她问他为何不解了婚约其实是真心话，并非质问。

至于她为何突然扑上去吻他，无非是想提醒他既然心里介意又何必苦苦挣扎。

也是想提醒自己，自古以来有情人难成眷属的，这世上比比皆是，大家不都活得好好的吗？

所以她不怪他，要怪就怪爱情太过美好容不得一丝玷污，如水中花镜中月只能看不能摸，经不起一点点挫折。

不过好在还有曾经的美好留存，让她不至于痛苦度日。

这样想着，篱落深吸一口气，然后快马加鞭而去。

因为她不想被人瞧见眼底的落寞，更不想被人发现那藏也藏不住如水一般在眼里流淌的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