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一章 军令如山

也知道秦夜冕不会只给她一人来信，定然也给南楚军下了同样的命令。

只是耿直不是花热血，他的性子如他的名字一样直来直往，所以比较好糊弄，若是换成其他人恐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比如还有一个，若是他来找她就没那么好对付了。

想到这里，篱落忍不住瞧了窗外一眼, 确定没人才压低声音道，“都准备好了吗？”

“嗯，都准备好了。”昨晚一收到她的命令顾严就开始准备了，刚才就是来向她汇报的。

“那好，那等南楚军走后就开始吧！”

“是，只是·······。”顾严突然欲言又止，眼睛更是有意无意地瞟了她肚子好几眼。

“有什么话将军但说无妨！”男人频频看向她肚子的眼神没有逃过篱落的眼睛, 她知道他有话要说。

“这事末将就能完成, 公主其实不必·······去送死。”

“去送死”三个字顾严含在嘴里并未说出口，但意思显而易见。

篱落自然也心知肚明，答非所问道：“顾将军难道就不想问问我为何要做这样的决定？”

昨晚当她将自己打算出兵西凉的决定告诉他的时候男人都不曾问过缘由，哪怕到现在也不曾提起，这令她不免有些疑惑。

不知道他这样的反应是出于对她的信任？还是对她这个公主命令的服从？

“公主不是想钓鱼吗？”

结果男人回了一句，而且回得颇有深意，让篱落终于意识到自己显然小看男人了。

是的，顾严其实早在她向花热血提起东黎国和风月国的时候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了。

她想钓鱼，想钓北历大军这条大鱼。

也清楚她为何鼓动东黎和风月去攻打北历。

当时她说是为了更好地从卢城突围出去，其实不然。

她更大的目的是想将北历牵制住之后让南楚得以脱困，同时救北凉于水火，只是没有明说。

他知道她可能有顾虑，怕他们会质疑她的用心，会以为她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救南楚而非北凉。

其实她多虑了，在他眼里她这样做是一举两得。

北历若是撤军无疑会成就南楚全胜这事自不在话下，可这样一来也必定会影响北凉的战局，尤其东北边关的平清王就能很快腾出手来。

要知道东北边关是离南楚最近的, 若是南楚胜了，敌军必定会担心南楚军会不会南下支援这个问题, 所以在这种情形下最先能稳定战局的就是东北。

所以届时哪怕他们这个诱饵彻底被大鱼给咬住了也无需担心，只要能抗住，那么北凉的大局就算定了。

因为他同她一样相信平清王和秦夜冕的为人，认定他们不会坐视不管，会派兵来支援。

只是很多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在缺衣少粮、兵力不足的前提下能驻守西关多久谁也无法论断，尤其敌军在他们几倍以上更是谈何容易。

所以牺牲必不可少，全军覆没也有可能。

可他为何不劝阻？

是因为他相信这事若是放在焱王殿下身上也会同她一样做出相同的抉择。

仅凭西关军就能救下整个北凉，殿下不会迟疑，他也不会，所以他支持她的决定。

只是谁也没有料到，世上之事人算不如天算。

苏琮居然不是吃素的，竟然想直取京城一劳永逸。

这样一来公主的计划将功亏一篑，之前所有的牺牲也将化为虚有，好不容易走活的棋也将再次陷入死局，所以只能将驻守西关的策略改成攻打西凉直逼北历。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打得苏琮措手不及，让他深切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得不偿失且愚蠢, 才能逼他上钩。

所以这个决定是被逼无奈下不得为而为之的决定。

只是固守西关和攻打西凉是两码子事。

粮草不济, 路线又长，兵马又少, 这完全是去送死的节奏。

可他知道他们早已没有退路，为了解救北凉百姓脱离战火的痛苦只能这样做，而且必须这样做。

所以想到这里，他不禁佩服她的勇气。

一个女人在生死抉择面前居然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实在是连他这个大男人都自叹不如。

当然篱落也很感慨，感慨自己身边居然还有一个如此不显山露水的人，于是发自肺腑道：“顾将军心如明镜，皇兄有你这样一位知己实在是三生有幸。”

“公主谬赞，末将是殿下的将军，生是，死亦是······只是公主······。”

顾严同样回了一句发自肺腑的忠言，只是嘴里说着，眼睛还是不免在她日渐隆起的肚子上流连，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再重提刚才未完的话。

结果还没等开口就被敲门声给打断了。

这次来的是洛日和小风。

只见少年一进门便咄咄逼人地质问篱落道：“为什么我们先走？你呢？你什么时候走？”

少年怒气冲冲，眼眸里好似要喷出火来了似的，显然是为了南楚军撤退的事而来。

只是顾严没想到他的脾气这么大，大的有些莫名其妙，心下不免吃惊。

“怎么了，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吗？一批一批撤退，总有先走后去的·······。”

反而公主却非常冷静，好似早就料到他们会来似的没有因为少年的大发雷霆而生气，一面笑嘻嘻问着，一面将他从门口拉进屋来，同时将惊恐不安跟在后面的小风也一并拉了进来。

“那好，那你先走，我后走。”洛日不依不饶，一把拉住她道，“或者我们一起走。”

说着，他不由分说地开始将她往门外扯，而且颇用了些力气。

篱落这下生气了，将他的手一甩，大声道：“南楚军先走，这是命令，不知道什么是军令如山吗？”

说真的她猜到他会来，只是没想到脾气这么大，心下不免有些气恼，口气自然严厉了几分。

结果少年根本不在乎她是不是生气了，大声嘶吼道：“我不知道什么是军令如山，我只想知道你为何不走？”

喊完眼睛就红了。